马寨主听了,不由皱眉:“好个冯百万,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要是扬州还没打下来,扬州商会还有资格端着身份,与金陵这边讨价还价一把;可时过境迁,扬州的都打完了,他们还如此端着,就不合时宜。
扬州士绅既来金陵,就该亲往太尉府“赔罪”,再说其他。
霍五没有说什么,只是轻飘飘的看了郭老爷一眼。
这位老爷子,可是人老心不老。
郭老爷只觉得头皮发麻,不敢抬头,道:“楼里还有事,小老儿先回去了!”
不回去做什么?
难道这滁州军的一把手与三把手还回给冯百万回话?
马寨主没有留客,而是拿了个牌子递给郭老爷:“你有心了,咱们都不是外人,下次还有什么动静,打发人过来就是。”
郭老爷按捺住心下激动,双手接了牌子,应声退下。
马寨主道:“五哥,怎么办?这个冯百万未免不知趣!”
霍五不以为然道:“他想要面子,咱们就给他这个面子……只是咱们要的,他也得给足了!”
马寨主摸了摸下巴,不由心热:“那要多少?”
天下首富,这家底得多少?
霍五拿了个单子出来:“按照与淮南道守军的远近亲疏掏银子吧!火器出营,两万兵卒出奔,跟这两件事牵扯的人家,就要看是要财还是要命了!”
马寨主接了单子,上面密密麻麻,将扬州城里有头脸的几十户士绅人家都列上了,除了冯家。
……
京味楼,雅间。
冯百万已经得了消息,知晓郭老爷去太尉之事,心下大定。
既是效仿郭家行事,那剩下的就看明日给多少。
他的身家在外头露着,少了肯定是不行的。
一成起步,两成是上限,再多是不成的。
总要防着下回孝敬。
……
一夜无话。
次日辰正,冯百万带着扬州士绅代表十人,前往太尉府拜会。
眼见着他还是穿着昨日那身旧儒衫,众人都暗暗撇嘴,只盼着太尉大人脾气好,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只是冯和尚那边……
冯百万自己昨天说的大义凛然,说什么“先公后私”,不去冯帅府,可其他士绅商贾却是动了小算计,连夜往冯帅府拜会。
只是,谁也没有见着正主。
冯和尚在金陵大营,并不在家中。
这是凑巧?还是故意避开?
大家心中很是没底。
众人被领进太尉府偏厅候着。
倒是无人怠慢,小厮上了茶水。
约莫过了一刻钟,霍五就带了马寨主、林师爷、水进、霍宝等人进来。
虽说霍五之前亲自带兵打扬州,可随后就渡江去了镇江,并没有在扬州城里露面。
扬州士绅,还是第一次看霍五。
眼见霍五大刀阔马在主位上坐了,大家都跟着心里颤了颤。
这面相够凶悍,不似好脾气之人。
霍五环视众人,却也没有给众人脸面的意思。
扬州如今复杂情形,少不得这些豪商在暗地里推波助澜。
他拦下邓健,没有直接举起屠刀,已经是看在冯和尚面上。
冯和尚既已经表明态度,那顾忌就少了大半。
“二十尊火炮,轰炸滁山,伤白衫千余人,折损大将数人……两万淮南道守军出奔,往泰州去,挑拨两地白衫关系……我待扬州亲厚,扬州却是令我失望……”
霍五冷着脸说道。
扬州众人都坐不住,齐齐望向冯百万。
冯百万很是淡定,面带诚恳,接话道:“都是金锋倒行逆施,幸而霍太尉英明,邓元帅勇武,诛了首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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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金锋,就是皇后族人,淮南道都元帅,扬州之战中死于邓健锏下。
霍五看着冯百万,咧嘴一笑:“冯会长是自己人,也是明白人……可不是如冯会长所说,只诛了首恶,余孽犹存啊!”
冯百万的神色一僵。
他说什么了?他没有?
霍五收敛笑意,环视众人,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审视。
众士绅商贾被盯着坐直了腰身,心中暗骂冯会长不厚道。
“我在滁州时曾说过一句话,想必诸位消息灵通,也有所耳闻……今日在这里,亦说给诸位,非友即敌,没有例外!五日之内,去留随意,五日之后,扬州城里就只能是自家人!”
霍五掷地有声。
对于这些话,大家并不算意外。
滁州军不仅是在滁州这个政策,在庐州时也不例外。
随着这几个字,还有两家被抄家。
滁州士绅之首的吴家,还有庐州士绅之首的乔家。
吴家父子被诛杀,还被问罪,名声臭大街。
乔家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
乔太爷自己求死,安排儿孙治丧,想要借着孝期避开投白衫军之事,结果被定了个“逆子杀父”的人伦惨案,儿子被斩杀,家人被罚没苦役营。
滁州军对“非友即敌”这四个字执行的十分彻底。
前车之鉴,不容人起糊弄怠慢之心。
只是……
滁州与庐州两地,都是“杀猴骇鸡”,到了扬州这里,显然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