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这辈子最快活的日子,就是那时候。”
“九爷恁凶……”薛彪打了个寒颤:“他把七爷刮了好几天……七爷嚎的吓人!”
“小九打不记事就上了岛,几位哥哥怀里长大的……就是刮了老七,也解不了他心头恨!”
“九爷,怕人……”
“不怕,下次他来,让他给你敬酒,你是他七哥!”
“我是老七……我是七哥……”薛彪大着舌头,眼神都直了。
霍五将最后一滴酒喝了,身子也有些摇晃。
霍宝连忙上前扶了,又招呼两个伙计扶了薛彪。
这半夜三更的,回县兵大营也不方便,霍宝就送两人客房安置。
霍宝原以为老爹是装醉,可见他躺在床上嘴里直哼哼,就晓得这是真醉了,忙服侍着去了外衣与鞋子,又帮着擦了脸,才坐在床边。
他寻思方才听见的话,倒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有一个海岛,应该就是老爹之前说过可以从松江出海避世的那个。
薛彪的祖父是岛上人。
有两个老七,还有个小九,前一个老七被小九给刮了。
小九刮前老七是为了几位哥哥,就是不晓得是一、二、三、四中的哪一位。
老爹在自己跟前不提之前的事,可这回却是露了。
今晚旧事重提,老爹目的是为了拉拢薛彪,为经营滨江做准备,可这难受也是真的。
以后不惦记询问老爹之前的事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隔壁客房。
薛彪躺在床上,缓缓地睁开眼睛,入眼看到带了红绣纹的帐子,不由打了个哆嗦。
十几年过去了,想起岛上,耳边似乎还是男子的嚎叫声,眼前是铺天盖地的鲜血。
两只吊了眼梢的土狗,摇着尾巴,一口一口吃着扔在地上的肉片,一口一片……
学你怎么地
县兵大营。
童军还在跑圈,县兵也顾不得看热闹了。
八千县兵,如今也在选拔。
整个校场分了好几处,都摆了擂台。
有比射箭的,有比力气的,有比识字的,还有展示一技之长的。
善射的入弓兵,力大的为枪兵,识字的另有委任。
有童军选拔在前头,众县兵如今心里也火热。
大家都晓得,霍教头父子是县尉的亲戚,是有真本事的,也重视有本事的人。
童军选拔伍长什长时,有小校私下里给侄子说情,都被顶回来了。
想要出头,那就得凭借真实力,弄虚作假那套行不通。
童军那边传来消息,如今都是代职,半年后考核定职,并按定职发饷。
发饷哎!
之前不情不愿的被糊弄进县兵大营,不过是为了一口吃食,谁不盼着日子越来越好呢?
“好!”
“干翻他!”
“这把子力气不坏!”
“甲等不够,也够乙等了!”
台上精彩,台下也火热,掌声叫好声一阵一阵。
马驹子、霍虎几人在擂台下,见状嘀咕道:“五伯太实诚了!”
瞧着这样子,霍五是真要帮邓健操练县兵。
当初在山上时,霍五也练兵来着,可大家不是外人,又不会白让他受累,心甘情愿分人马与他。
可帮邓健操练兵马,还能分给他兵不成?
“师姐放心,有徒三爷在,邓县尉不会亏了五伯。”薛孝含笑道。
马驹子瞥了他一眼:“怎么不往童军营地去了?被撵出来了?”
秀秀在童兵营设了账房,林瑾、薛孝没少往那边跑。
霍豹撵了两回,林瑾重脸面不再去,薛孝这里却依旧是寻了各种理由凑过去。
“哈哈,师姐在说笑,这不是五伯吩咐盯着这边么?”薛孝面不改色。
马驹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眼前多了一只大白梨。
“吃!”伸手的是霍虎,对着马驹子说。
马驹子抿了抿嘴,伸手接了过来。
“败火!”霍虎闷声道。
“……”
马驹子瞪着眼睛,看着霍虎咬牙切齿:“小二……又同你说什么了?”
“说你舍不得寨主,上火了。”霍虎老实回道。
“……”
马驹子狠狠地咬了大白梨一口,一下一下如同嚼肉。
牛清在旁偷笑。
他是瞧出来了,马驹子不知怎么同霍豹怼上,每次叔嫂见面都是“噼里啪啦”,一句话能听出好几个意思来。
只是霍豹那么精怪,每次都是马驹子吃瘪。
薛孝与林瑾对视一眼,马驹子嘴角的水泡遮不住,看来真是为了父女离别上火了。
跟马驹子比起来,他们两个就显得不孝。
“林兄,咱们一会儿去那边营地,给诸位长辈请安?”薛孝道。
林瑾点了点头。
就算薛孝不提,他也是要过去的,毕竟除了杜八爷那个义父,还有祖父在那边。
几人心思各异,就见霍五、薛彪联袂而来。
“五伯、薛七叔!”
“五伯、老爷!”
“五伯、薛七伯!”
“五叔、薛七叔!”
“五爷爷、薛七爷!”
五个人,五种称呼。
除了薛孝这个养子,别人叫薛彪都带了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