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马人
出什麽大事才对──我最後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冷眼旁观。
2012年6月28日
当袁建山突然说他肚子痛的时候,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叶寿平在他的食物里动了什麽手脚。
但事後证实是袁建山去过的那家餐厅卫生出了问题。那次同行的朋友全都出现上吐下泻的症状。
我暗暗松一口气,继续观察这两个人。
2012年7月5日
今天是总经理生日。同事们一早就开开心心地在讨论着下班之後该怎麽帮上司庆祝。
总经理看到大家这麽有心,自是欢喜非常。待下班一到,见叶寿平一个人慢慢吞吞的收拾东西,总经理难得热情地走过去搭上叶寿平的肩,也不管他有没有说过要跟大家一起去聚餐,就这样把这位不受欢迎的同事也带到了庆生现场。
大家看见叶寿平的瞬间都觉得很扫兴,可既然人是寿星带来的,也就不好多说什麽。
我在想,说不定总经理其实一直都知道叶寿平是被冤枉的、那些有问题的案子都跟这可怜的新人没有关系,可最後仍然选择偏袒袁建山。
毕竟袁建山在公司的人缘非常好,若是处罚他,恐怕将会影响到整个办公室的士气和向心力。所以此番基於补偿心理,总经理才会找叶寿平来同乐。
人类就是这样吧……把利益摆在正义公理之前也是极平常的事。
日式居酒屋里,大家说说笑笑的,只有叶寿平低着头,弓起背脊,安静地坐在角落,si气沉沉的,不发一语。
我的目光没有留在他身上太长的时间,没多久,我就开始和几个nv同事喝起啤酒来,还点了几份好吃的炸物。
约莫一小时过去,我再转头看向角落时,赫然发现叶寿平的眼睛竟si盯着袁建山!由於叶寿平未曾抬头,因此他的眼瞳对上高大的袁建山时,几乎就要没入上眼睑内,留下大片的眼白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相当骇人。
他是真的很恨袁建山吧……
发现这个事实、结果b袁建山本人还紧张的我,立刻放下酒杯,起身逃进了厕所。
我站在洗手台前,洗脸、补妆,故意拖延了许久的时间才离开nv厕。我不讨厌叶寿平,可他现在的样子令我害怕。
庆生宴结束後,我打算搭公车回家,便一个人走到附近的候车亭,没想到叶寿平也来了。他没有跟我讲话,只是默默站在几步的距离外,和我一起面向黑漆漆的马路,於夜se中等候公车的到来。
然後,我看见他的肩膀在抖动。
他在笑,笑得我毛骨悚然,却又没有发出半点笑声。
2012年7月11日
我开始怀念起出车祸前的他。
虽然那时的他一样不讨喜,但至少b现在正常千百倍。
他那个时候为什麽坚持要参加员工旅游呢?也许,他一直都很努力的想融入大家的世界吧……
今天我不想去上班了。我的头好痛。
2012年7月12日
今天早上我仍然请病假。
中午,石怡帆打电话给我,说袁建山失踪了。他和我一样连续两天没来上班,但没有向公司请假,手机又打不通。
他家里的人还说,他前天晚上出门之後就没有再回来。
我有很不祥的预感。
2012年8月20日
到今天依然没有袁建山的消息,这个人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警方有来问我一些问题,我说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b起袁建山的下落,叶寿平的动向更令我在意──他提出辞呈了。这头一直被大家排挤欺负的河马,终於决定离开这个不可能容纳他的世界。
唉。如果他早一点这麽做,就不必吃这麽多苦头了吧?
平白遭受屈辱、出车祸受重伤,最後连x格都扭曲了……付出了这麽多的代价才想通,我觉得他真的不聪明。
2012年9月25日
公司把叶寿平忘记带走的东西寄到他家里,结果因为没人签收而被退了回来。因为里面有些值钱的东西,上头认为无论如何还是应该交到他手上,偏偏用电话也联络不到他,因此感到很头痛。
「那就丢在他家门口,或者y塞给他的邻居不就好了?」李伟铭说这句话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自从袁建山消失以後,李伟铭就有接手欺负叶寿平的迹象,幸好没多久叶寿平便离职了。
上头後来采纳了他的建议,徵求自愿将东西送到叶家的人,但是没有任何人想去。
这差事最後落在刚把工作进度完成的我的头上。
「如果他不在家,真的只要把东西放在他家门口,或者转交给邻居就可以了吗?」抱起那箱子时,我试图再次确认,结果没人理我。
於是我战战兢兢地带着那箱属於叶寿平的私人物品,按公司给我的地址,来到了他的住处。
当我发现他原来住在有庭院的透天厝时,突然想起他家很有钱的那个传言……原来一切并不是空x来风啊?
我紧张地按了好几次电铃,又等上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却迟迟无人回应。我看看左右,他家和隔壁邻居的房子各有一段距离,直觉告诉我这些邻居和叶寿平应该不太熟。
正当我准备把箱子扔进他家的院子里时,一位骑着脚踏车、年纪约莫四、五十岁的大婶在我身旁停下,说:「你要找叶先生啊?他好像不在家耶。我好久没看到他出门了喔。」
不料话才说完,叶寿平竟从房子里走了出来。那位大婶只得尴尬地离开。
在叶寿平打开庭院大门时,我迅速地把箱子交给他,并简单说明来意。
「谢谢。」叶寿平仍就没啥表情地说:「要进来坐吗?」
「不、不用了。」我连忙拒绝的同时,突然闻到一gu奇怪又恶心的臭味,下意识地用手摀住了鼻子。
叶寿平看着我,说:「是房子後面的水g0u在发臭。最近常常都会这样子,真不好意思。」
水g0u?那我刚才在这里站了这麽久,为什麽都没有闻到?我内心充满疑惑,但没有说出口,只是随便转移话题,说:「你家房子……看起来还不错。」
「这栋老房子,」他回我,「是我过世的父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这、这样啊……抱歉。」我对他挥挥手,「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再见。」
「庄小姐。」在我转身准备离去时,他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他。
「谢谢你。」抱着箱子的叶寿平咧嘴一笑,原本应该是h白se的牙齿被染得一片血红,齿缝间还有疑似r0u末的东西。
我僵y地点点头。再次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他身後的院子一隅,有个炉子正冒着少许的灰烟。炉子里的东西可能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没有明显的火光和烟雾,所以我才会一直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他到底在烧些什麽东西呢?我当然不敢问。
2012年10月31日
三个多月过去,失踪的袁建山依然未被寻获。
我一直觉得这件事可能与叶寿平有关,但全公司的人却着了魔似的,没有人和我有相同的怀疑,他们都不相信那个从来不还手也不抱怨的叶寿平敢对袁建山怎麽样。
2012年11月13日
办公室里气氛一如往常。
以前大家虽然都会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