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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浮士德

 

辛黛今天起得很早。赤脚起身拉开窗帘,远处深蓝色的天际边缘被尚未升起的明黄朝阳浅浅晕染开来,室内光线仍旧是昏暗得彻底。

地板带着些微的暖意,她发觉双脚有些冰冷,于是将蜷缩的脚趾舒展开来。

拿起运动衫,从口袋翻出昨天在川菜馆顺出的一包香烟,灰蒙蒙的视线中摸索出打火机,点燃一支。

她并不抽烟,但却对这款香烟十分熟悉——宝恒绿树叶,她清楚记得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翻开烟盒的情景。

空气中淡淡的烟草味带着些柠檬薄荷的清凉,这种味道令她安神。

有时候一种气味便能撬开封存已久的记忆,翻出许多画面。某次挂着恣睢笑容的擦肩而过,某种伴随着低语呢喃的浅淡呼吸,和最后那个带着血腥气味的温暖拥抱。

明天是末世第三天,上一世城郊监狱放行的日子,她想去找顾启衍。

他和她第一次见面便是在那里,空荡坚固冷冰冰的灰墙牢房中。不过当时相遇的时间并不巧妙,是在末世的第十天。

辛黛弹落指尖香烟的烟灰,望着灰烬与香烟之间那条细细的火线,深吸一口空气。

在这相隔一周的七天里可以改变许多事情。就像一只小小的蝴蝶,仅是扇动翅膀,便能引发不久后一场肆虐的龙卷风。上辈子他们的结局不好,这辈子换个时间,换了个身体,她想她能改变很多事情。

早餐间便告知大家,第二天她要去趟北郊监狱,找一个人。秦思昊不放心辛黛,说明天要和她一起去,辛黛答应。王萱琪也想去,但她没同意,毕竟她也不知道人多的地方会出现什么危险,王萱琪比较毛躁,辛黛明白王德发的担心。

吃完早饭,辛黛三人出门。今天的任务蛮简单:一是到美食街还钱,二是去加油站多囤两罐汽油,为明日的监狱之行做准备,三是回程途中顺便去商场拿些换洗衣物。

辛黛末世经验丰富,避开尸潮躲过尸群,几人轻松处理掉美食街游荡的丧尸,辛黛特地朝卤味店门前的监控器位置摆了摆手,又扬扬手中的一沓钱,这才将钱丢进破碎的窗口里。这样一来,许思仙便能放心了吧。

前往加油站途中丧尸数量不少,辛黛特地让秦思昊绕了小路走,从僻静的别墅区内穿行。

别墅区占地面积庞大,住户却不多,遇见几只零散的丧尸很快便能解决。今天他们开的改装路虎,遇见丧尸直接便碾压过去,好保留体力应对突发状况。

一栋栋精美的私人住宅,从屋外看去便各具风格。有的低调内敛,有的大气奢华,还有的极具现代风格。

就比如这栋别墅,一楼有三面墙全换上了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就像一个精致的玻璃罩,里面被简约不失风格的家具填满,大气的深灰色大理石地板与采光极佳的玻璃窗简直天作之合。

“那个男人是死了吗?”王萱琪朝玻璃罩子的方向一指,“脸朝地躺着,他怎么呼吸?”

别墅楼梯的灰色台阶延伸到灰色大理石地板,一个男人正以古怪的姿势趴在地上。他的两脚还挂在台阶最后一阶上,身体却趴在地面。

“可能,失足坠楼?”辛黛拧眉猜测。

看见别墅大门前的住户牌子后,辛黛让秦思昊先停下车来。如果这不是巧合,那么很有可能是上世的那位老朋友。

辛黛正回想着呢,这时从别墅院子里开出一辆骚包的红色敞篷超跑,却被门口他们这辆霸道坚固的路虎揽胜给堵住了去路。

“喂,赶快让开!”驾驶位的山羊胡男人皱眉催促着,一边嘟嘟打起了喇叭。

秦思昊刚踩下油门,辛黛却阻止:“别动。”

因为她看见趴在地上那男人的脸了。那个男人两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满脸都是血,可却不妨碍她认出他。

“李斯特!”辛黛兴奋地叫出声来。

真的是他!

“嘟嘟——”红色敞篷似乎很是焦躁,不断摁下喇叭催促辛黛他们离开。山羊胡男人直接从车里站起了身,指着他们的路虎破口大骂:“有毛病啊堵在这儿?还让不让人出去了?”

辛黛眯起眼看向副驾驶座位上的人。那位妖艳美女应该就是李斯特的女朋友,某个不知名的小作家。

上一世这个女人抄袭了李斯特准备一年的新书,赶在他发书之前提前做了自己新书的宣传。恰好末世来临,她的书没发成,反而被他发现了所有的事,这女人便怂恿他的经纪人将他打伤,这对狗男女抢了他的跑车之后就离开了。

耗尽心血写的书被抄袭了,心爱的女人和最好的哥们在一起了,加上末世来临世界崩坏,三重打击将他击溃,因此分裂出第二种人格:浮士德。

浮士德,反社会人格,沉默寡言,喜爱血腥,向往暴力。身边任何物品都能成为杀人武器,末世狂热分子,被称作“丧尸杀手”。

令末世中人闻风丧胆的浮士德,就是眼前这位没吃药的李斯特。

在末世也需要随身携带精神药品维持情绪稳定,不然情绪受到刺激便会变成浮士德的李斯特。

他这时已经迈着虚晃的步伐来到红色敞篷车前,穿着件深蓝色浴袍,手中拖着不知从何处拿来的斧子,崭新而锐利,斧头从草地上经过,压出一道青草的折痕。

四面八方传来丧尸的嘶嚎,由远渐渐及近。应该是听见山羊胡子摁喇叭的声音后被吸引过来的。

“你们快点滚开啊!”望见追来的李斯特和他手中的斧子,山羊胡子恐慌又暴怒,下车冲向辛黛他们的路虎,使劲拉着车门,奈何车门早已被秦思昊反锁,他只能气急败坏地一脚踹来,却又疼得捂脚跳起,一副跳梁小丑的滑稽模样。

李斯特瘦高挺直的身形有些颓败,脚步踉跄地靠近,站在红色跑车侧门前,沾血的眼直勾勾盯着副驾驶上陷入深深恐惧的女人。那个漂亮女人艳丽的脸蛋早因恐惧变得扭曲,加上浓妆便显得狰狞可怖起来。

他脚步又是一晃,三两步跳上了车头。

周围的丧尸渐渐靠近,他却没有看见似的。抡起斧子便向车窗砸去,第一下,车窗变成蛛网状。

他又抡起一斧子,第二下,玻璃的碎渣散落一车。副驾驶那个美艳女子已是狼狈不堪。

他不知停歇似的再次挥下斧子,第三次,斧子深深陷入车头的红色铁皮里。

李斯特跳下车,将路虎车旁的山羊胡男人揪起,狠狠推倒在地,一顿拳头招呼上去。等到发泄完,山羊胡男人哆哆嗦嗦爬向红色超跑,秦思昊也识趣地移开车位,让那个男人带着不甘的怨恨和极致的委屈发动汽车离开。

“等一下。”李斯特极具磁性的嗓音响起。山羊胡男人闻声打了个激灵。

他拔下车头那把斧子丢在地上,一手盖住眼睛,另一手挥了挥:“滚。”

狼狈的红色超跑疾驰而去,带走一部分丧尸的注意力,剩下的丧尸则是慢慢靠近了李斯特家的院子。

“走。”辛黛拿起身旁的十字弩,将车门打开。

因为是别墅区,丧尸数量并不多,二十来只丧尸罢了。

王萱琪最兴奋,第一个跳下车,扛着粉色棒球棍杀入丧尸群中。

“注意安全,蓝血别喷溅到嘴里。”辛黛提醒着近战的王萱琪,扣下十字弩,一箭射出,将那丫头身后的两只丧尸脑袋并列串成烤串。

秦思昊刀法稳准,一刀砍下头颅。砍刀沉重的缺点在他这里好像变成了优势,借着惯性甩出刀去,杀得那叫一个游刃有余。

满面阴沉的李斯特,手中斧子挥来砍去,飞溅的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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