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识字
。他的手上有一盏鲤鱼灯,当然动手的是别人,他就是上个色而已。不过就是这样,也足够他鄙视阮白的手艺。
世子殿下的定力要比他伴读的好得多,他只是扯了扯嘴角,想安抚一下自己的二弟。伴读和二弟,都不用比,光看称呼就知道哪个更重要。
可是阮白一点都不需要安慰:“审美不同。”上千年的代沟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消弭的。想到这里,他突然看了一眼楚昊,就跟看历史教科书一样。
楚昊放任他仔细打量,问:“怎么样?”终于发现哥也是个英俊潇洒的殿下了吧?
阮白搓着下巴点点头:“不萌。”
楚昊和田凯复还是头一次知道还能用萌来评价一个人的,纷纷求解,阮白不理,拿着五六个大大小小的花灯跑去找小伙伴一起玩耍,留下一屋子狼藉。
荒驿里没有实际意义上的下人,哪怕是楚昊也得自己动手洗衣擦地。他和阮白的卧室一直是两个人轮流打扫,楚昊做起来还算熟练。
田凯复当然不会放任世子干活,自己在边上袖手旁观,一卷袖子就要帮忙:“我来吧。”
楚昊回头看了一眼田凯复,眼中充满了深深的不信任:“不用,我自己打扫着干净点。”他从阮白那里得到的那套基础训练的方法,也包括军容军貌,个人卫生也包含在内,他身为领头人当然要做到最好,一个小小的卧室,他打扫起来很是利落。
田凯复看看确实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只能尴尬地站在一边。
楚昊开门准备去倒垃圾,突然回头问:“老田,再找个书童。”
田凯复浑身一震,脸色微微泛白。
“你身边得有个人伺候,手头上的事情,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田凯复早就被打上了平西王府的标签,放出去在京任职,也只是历练,最终还是要回到西京的。
田凯复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放心,你早就已经不是十岁的孩子了。”楚昊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卧室,倒完垃圾他还得去看看他的二弟。二狗子肯定去跟人炫耀了,得瑟的尾巴都能翘起来,他得去镇压。
阮白的大米吃完了,上元节也到了。花灯没有挂在院子里,而是直接挂在荒驿走道和一些公共地方。比起以前用火把照明,显然花灯要漂亮的多,哪怕颜料只有有限的墨水,也在新年的尾巴上添了三分热闹和喜气。
转天田凯复就收拾完东西,就要走人。楚昊已经重新回到了军营,没空出来送行。
阮白知道两个人是有意回避,送行并不需要多久,怎么都能抽得出空来,虽然他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回避什么。
田凯复是由曹达亲自带了人来接的。不过这会儿曹达被招待进了荒驿喝热汤,他也不敢催促田凯复赶紧走人。
阮白并没有太多的话想跟田凯复说的,该说的早就已经说了,现在就差一句一路顺风而已。
田凯复的文人情怀上线,等着阮白来几句煽情的,结果就看到一个木着脸的少年:“没了?”
阮白不解:“行李已经检查了三次,没遗漏的;羊油给了你三罐;烙饼两摞;要办的事情也已经列好给你了。还要什么?”
田凯复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羊皮袍子,感觉心口拨凉拨凉的,禁不住问:“真没了?”
阮白突然一警醒:“没钱!我真没钱!”
谁跟他说钱了!田凯复不忿,看了看左右无人,还是压低了声音才道:“阮兄放心,田某此去定为你和世子的事情斡旋。敏公主不足为虑。世子也不是我,你得世子看重,世子定会护你周全。”
这句话信息量略大啊。阮白后退一步,让开距离让田凯复上马,扬声招呼了一下曹达:“曹大人,上路了!”
闻言赶紧跑出来的曹达狠狠瞪了一眼阮白。臭小子,什么上路不上路的?别以为仗着背后有个千户就能横行霸道。
阮白:“曹大人,下次再有鸡仔帮我留心着。”
曹达这回过来,还带了一窝鸡仔。农林牧副渔,一样样都可以慢慢发展起来了。
驿站的生活不好过,哪怕是五等驿的乐阳驿也是一样。不过乐阳驿到底周边的人更多,经济比顺阳关这种纯粹的军事堡垒要发达一些,物资也多。曹达并不介意干一点倒卖的生意,哪怕是赚几个路费的辛苦钱。没人会跟钱过不去。他这种底层的小官小吏,又是在这种地方,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的来处。曹达虽然看阮白一百个不顺眼,但是并不介意多一个有钱的邻居。
阮白送走了曹达和田凯复,转身回屋,说道:“路上的雪都化了,抽空回家看看吧。”
听到的人心里面咯噔一声。回家看看是应该的,可是老爷说这话的口气,怎么感觉是像要他们一去不返似的?
回家,这是一个萦绕在所有人心头,但是始终不敢有人提起的话题。
所谓的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无论是他们当初亲眼所见,还是后来陆续从其它途径得知的消息,都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他们必须回去看看,听说有人逃了出去,或许自己还会有亲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顺阳的春天还没有完全到来,渐渐融化的雪水只是让温度更低,道路更加泥泞难行,一些地方结了冰,早上跑步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会滑到。
即便如此,还是得回去,哪怕是步行。
两辆牛车,上面全都装载了满满的祭祀物品。
牛车走得很慢。从荒驿到周边的村镇,并没有像样的路。他们一路还得慢慢把路清理出来,遇到坑洼的地方,得想办法填上铺平,防止车轮陷进去,或者是牛车倾覆。
心里很焦急,但是……近乡情怯。
楚昊派了一支二十人的小队过来,自己却完全走不开。曹大人看中了那些军容军纪的东西,因为不涉及具体的练兵,他就毫不客气地跟楚昊开口了。
过年的时候,哪怕是军汉也比平时要有时间得多。在街上一转悠,楚昊手下的兵就显得鹤立鸡群——干净整洁,还没有那些跳蚤之类。明明穿的是一样的东西,怎么走在一起,自己的兵就跟个叫花子似的?
于是,楚昊被抓了壮丁。
阮白对此一点都不留恋,得到了周七的村子位置后,他就带着人出发了。
两辆牛车在行驶了一段路之后,就分开了。村镇集中在两个方向。
经过一个冬天的锻炼,步行一个上午,对他们来讲不过是热身。
阮白把他们一个个放下,因为人多,路也不好,放下的地点距离各自的村子都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不得不背上行囊,独自到村子里。
最后牛车上停留在一片残垣前。
阮白从牛车上跳下来,三个随行的士卒也跟着从牛车上将东西搬运下来,然后自发将车子从牛身上卸下,一个人去拴牛,两个人开始搭建帐篷。
几个姑娘家身后都派人跟了保护,留到跟着阮白到周口村的就只有这三个人。这三个也是楚昊的亲信,除了有些沉默寡言之外,也没什么缺点。
这一路不算太远,若是赶路,倒是可以早出晚归,但是算上一路上的各种绕弯以及祭祀的时间,显然是不够的。所以,阮白约好了第二天再去接人。
在来之前,阮白已经对做足了功课。一个鲜少对外交流的村子,也没有多么复杂的人物关系。从官府得来的记录已经足够,从踏上这片土地起,他就能知道哪一块是谁家的地,哪一片是谁家的屋。
周口村,整条村的人都姓周。不过哪怕在这条村子里,周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