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链
虽说沈舜庭已经表示过只要林承和不逃跑,周助理就能保住工作,但林承和始终没法安心,想到电话那头说被自己害惨的不只是周助理,还有庄园的其他员工,他就辗转反侧的怎么也睡不着。
过去的生活中,他免不了会有和同学、同事协作的情况,而且一般都是被嫌弃拖后腿的那个。
能力不够,林承和便想多承担一些,因此常对别人产生莫名其妙的歉疚感和责任感。
他盯着黑暗房间里那处若隐若现的红光,被懊悔控制了心绪,又开始痛恨自己的反应迟钝、口才不佳,没能把那么重要的事一次性跟沈舜庭说清。
他这两天没见到周助理,又不敢直接问沈舜庭,只好在白天努力保持清醒,一看到医生、护士进房间,就开始向他们打听。医护人员自然不会回答他,全都报给了王管家。
监控画面里林承和坐卧不安,一副劳心伤神的模样,而沈舜庭听王优报告得最多的则是“林先生问周旭的行踪”、“林先生问庄园里有人被开除吗”。
在沈舜庭心底,林承和就是只蠢笨的动物,蠢笨的动物反过来担心周旭那种圆滑、小心思多的人,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十分可笑。
于是他压着林承和亲嘴,训斥他不好好休养,假意威胁他再问就让周助理滚蛋。
“周助理的工作”是个很好用的筹码,第二天林承和果然不敢再提这茬。
但这种逼迫而来的乖巧并没有让沈舜庭感到心情愉悦,在用过几次威胁的招数后,他对此变得有些不屑和烦躁。
沈舜庭习惯了各方的顺从,将所有人按利益分为两类——“有用的”和“无用的”。
他做事早有一套公式:有用的人可以从自己这获得奖励、达成交易,不听话或无用的人直接丢弃。
而林承和则游离在规则外,根本代入不了这个公式。
以往,林承和不需要任何外力和附加条件就会满眼放光地靠在沈舜庭身边,不知死活地表白,说着又蠢又怂的软话,把自认为最好的东西给他,把每件与他有关的“重大事件”仔仔细细记在备忘录里。
从利益角度看,这样的林承和绝对属于“无用之人”,但沈舜庭却一反常态,不仅没把他扔掉,甚至还步步紧逼,不肯松开狗绳放他离开一寸。
这种死咬不放的姿态与林承和的迟钝、抗拒一对比,就仿佛在说:你过于主动,过于在意了。
为了林承和?
在某种程度上,他和林承和都曾对对方有过不太现实的滤镜,林承和以为他是温柔可靠的偶像和恋人,他则以为林承和是独爱主人的伴侣犬。
这种认知上的偏差,让沈舜庭本来就没有认真维护的虚假“恋爱关系”脆弱无比,一旦打碎过就很难再建立。
因为沈舜庭是个蔑视情感的怪物,而林承和却偏偏是个向往爱的、害怕欺骗与抛弃的蠢人。
最终,沈舜庭选择无视了那份异常情绪,仅将它当作“训狗时间成本增加”而引起的不悦。
————
为了让林承和老实休养,王管家在沈舜庭的授意下拨通了周旭的号码。
手机开了免提,听到周助理精神且有些亢奋的声音后,林承和砰砰直跳的心脏才慢慢归于平缓,维持在均匀正常的速度。
“林先生,现在确认好了吗?周助理只是调岗了,请安心养病。”王优语气温和,礼貌得体,在完成任务后就挂断了电话,没有多外放一秒。
林承和默默点头,他对王优有些惧怕,至今没敢问她那天为什么把自己独自带进餐厅里。
王优见他欲言又止,便问:“林先生,有什么需要吗?我安排了早餐,五分钟后送到房间来,如果需要去洗手间,请和昨天一样按这个按钮。”
林承和臀部的淤伤还很严重,但他在这些管家、医生面前都尽量侧躺着,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他摆摆手,回答道:“王管家,不用叫我‘先生’了,也不用说‘您’”本来想让她用“小林”之类的称谓,一想到沈舜庭阴沉的眼睛,又打了个寒颤,改口让她直接叫自己的全名。
“林先生,您会习惯的,请安心休息。”王优冲他微笑示意。
林承和只好放弃纠正。
这一整天沈舜庭都没有来过房间,他偶尔惊醒,房间里也只有忙碌的医护或佣人,便没有之前两天那么紧绷,有时拿着那个几乎没用的电话手表钻研,有时则扶着墙壁拖着点滴架,慢慢往总被拉上的窗帘那挪动,但每次快走到的时候就会被人扶回床上。
他开始困惑,为什么王管家和庄园里的人总是会留在医院里,甚至还随叫随到,连早中晚餐都能像在餐厅里一样安排?
难道这个医院被沈舜庭包下来了?
林承和的头立刻就晕了,他无奈地望着被拉上的窗帘,倒在病床上,乞求沈舜庭明天不要来。
但现实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第二天一早,沈舜庭便来到了病房,身后站着一个托着木质礼品盒的男人。
林承和看到他时,下意识去藏枕头下的手表,却怎么也摸不到,表情肉眼可见地惊慌起来。
沈舜庭忽视了林承和手忙记录的模样,带着身后的人一步步接近病床,他接过从精致木盒里拿出的东西,将他放在林承和眼前晃了晃。
林承和坐了起来,偷偷抬眼观察,发现那是一条黑色的圆环,上面挂着金色的骨头形状装饰。
他第一反应是“谁养了狗”,不过因为喉咙发干,没及时有把心里想的说出来。
沈舜庭看他满眼好奇和疑惑,笑得弯起了眉毛:“喜欢吗?”
林承和咽了咽口水:“是狗链子吗”
“是啊。”沈舜庭笑意更深了,坐到床沿后让身后的男人捧着木盒离开了,“送给你的。”
林承和还没反应过来,想着自己现在也没养狗啊,结果没一会儿,那条狗链就被沈舜庭举到了他的脖子前方比划,紧接着就牢牢扣在了上面。
林承和的脖子被瞬间勒紧了,像一只扼住他喉咙收紧的手,他害怕地伸手去抓它,却反而把自己勒得咳嗽起来。
“咳咳咳”他脑海里又闪过沈舜庭灭口的可能,想起上次自己被他用黑色的棍子弄得苦不堪言,便以为沈舜庭今天终于要对他下杀手,用这根绳子把他勒死在医院。
“你要勒死我吗?不行——”
林承和怕死也怕疼,一个劲躲开沈舜庭伸过来的手,脸渐渐被憋得发红,最后被强行按在床头,只见沈舜庭的手环到自己的后颈,几乎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结果下一秒,他的脖颈一松,得到了解放。
“尺寸小了。”
沈舜庭把链子扔到了床头柜上,一把搂过惊魂未定的林承和,低头看着他,把手覆在他的颈侧,语气平静地说:“禾禾,只不过是条链子,怎么怕成这样。”
林承和没办法地缩在他怀里,只能尽量把身体的重心远离他。
他急促地喘息着,过了好久才缓过来,脖子上那只手冰冰凉凉的,生怕它什么时候会掐住自己。
“说话。”沈舜庭蹙眉。
林承和用衣袖拂掉脸颊上的水痕,尽量稳住气息说:“我以为这个会勒死我”
“称呼呢。”
林承和一惊,补充道:“舜庭哥。”
沈舜庭静静地盯着他的脖子,双手握上去对比了一下,他在定制链子的时候凭的是握住林承和脖颈时的手感,但现在来看还是得加长尺寸。
“不会勒死你的,这是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