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里刻出来的。
“那天布鲁托尿了祖母贵客的鞋子,祖母扬言说要把那只狗抓来炖汤,我们都知道她说的是气话,只有贺言当真了,吓得他抱了布鲁托整整一天都没敢放手。”
我丝毫没觉得意外,因为这的确是贺言能做出的事,他的蠢由此可见一斑。
“别人都说贺言太傻,但我知道不是,他只是太在乎布鲁托,这只狗连名字都是他取的。”
对于贺行的找补,我嗤之以鼻。
“贺言跟你的确不合适,但他并不是个心地有多坏的人……”
我不知道贺行为什么把话题扯到了我身上,不过他说贺言心地不坏,这句话却结结实实踩在了我的雷点上,倘若他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做了些什么,不知道还能不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番话。
但接下来贺行的一句话却如同在我耳边打了一道炸雷。
“他已经同意收手了,傅思行总算是躲过了一劫。”
“你说什么?”我扭过头去看贺行,希望他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昨晚跟贺言通了电话,他同意对傅思行的公司停手了。”贺行又重复了一遍。
我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童帆便已经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已经找到了韩沛,就在韩家的私人游艇上,坏消息是韩沛不愿交出照片,按照他的原话,童帆指使他删除照片的行为简直可笑,说得难听点,童帆连跟他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贺行对这个结果并未多意外,相反,他只是沉吟了片刻,接着重新扣上了松开的衬衫袖口。
贺行又变回了我最熟悉的那副模样,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朝童帆抬了抬手指:“带我去韩沛的游艇上。”
“等一下,”我叫住了准备出发的两人,在贺行转头看向我的时候,我沉沉吐出一口气,向他发出了请求:“我想跟你一起去。”
就算拿不回存储卡,我也要亲眼看着韩沛把那些偷拍照片一张张删除。
——————
韩家那艘游艇上正在举办一场私人派对。
我跟在贺行后面上了游艇,迎面便是一群穿着清凉的美女,围着长椅一字排开坐着,她们年龄看起来都不大,原本正聊着什么,一见到我和贺行立刻噤了声,只是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们。
我知道这些人多半是韩沛临时拉来凑场子的,他真正的交际圈多半在船舱里面。
贺行大约同我想的一样,他脚步不停,目不斜视地径直进了船舱,期间有人上前想要拦住他,被其他人提醒后又立刻退了下去。
之前听贺行的语气,他同韩沛应该是认识的,但我没想到的是,原来贺行是韩沛的长辈。
韩沛坐在客厅中间的圆沙发上,周围却没见到其他人,只有茶几上横七竖八摆放的酒瓶和酒杯暴露出这里之前有多热闹。
韩沛看到贺行后并没有起身,只是半笑不笑地叫了声:“表舅好。”
离近了看才发现,韩沛的年纪比我预估的还要小,从样貌上看,他现在十有八九还是个学生。
贺行扫了一眼茶几上摆放的烟盒酒杯,声音冷得像冰:“要我告诉你妈你又开始飞叶子了么?”
韩沛闻言眉毛瞬间拧了起来,他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绷紧的小臂上显出了肌肉线条:“我没有飞叶子,你少含血喷人!”
“你没飞叶子怎么会神志不清到你童叔叔都认不出来?”
我听见身后的童帆轻轻咳了两声,像是被呛到了。
韩沛被堵得说不上话来,他的目光愤愤绕过贺行和童帆,最后落到了我的身上。
“他是谁?”
是在问贺行,但我抢先一步回答了:“韩公子,我是贺先生的朋友,刚才你没经过我允许偷拍了我的照片,请把存储卡交出来。”
我不想暴露真实身份,在这艘船上,“付观宁”这个名字让我受到的责难一定比优待要多得多,我坚信这一点。
韩沛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的眼睛很亮,有着猫科动物独有的狡猾感,过了许久,他才大梦初醒似的,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行吧,我晚上有时间了会把你的照片删掉。”
“韩沛,你没听见他说的吗?请你把存储卡交出来。”贺行一字一字清晰道,我注意到他在“请”字上尤其加重了语气。
韩沛终于忍无可忍,他仰着脖子倏地站了起来,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弄错了,韩沛或许并不是个学生,他看起来与贺行一般高,只是那张娃娃脸让他看起来显得稚嫩了些。
“贺行……”我从后面扯了扯贺行的袖子,韩沛摆明了跟贺行不对付,这样闹下去恐怕局面会失控。
贺行半个身子挡在我面前,闻言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轻声道:“没事,韩沛不敢动手。”
我搞不清楚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只能看着韩沛双拳紧握,呼吸急促,半晌才控制住情绪,目光从贺行身上落到我扯住贺行袖子的手指上。
“好,我去卧室取存储卡,但只能他一个人跟着。”不过短短十几秒的时间,韩沛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语调轻快地答应了取卡要求,我甚至能瞥见他嘴角隐隐的笑意。
他用手指着我的时候,挡在我前面的贺行身形微僵。
“韩沛,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贺行语带警告。
“卧室跟这里只隔着一道门而已,表舅没必要这么紧张吧?”韩沛笑意愈盛,他的眼睛亮得有些骇人。
我跟在韩沛身后进了他的卧室。
他在贺行那里吃了瘪,现下肯定是一肚子气,他惹不起贺行,便想拿我这个无名小卒出气。
我能猜到他想做什么,但我并不担心。
但出乎我的意料,韩沛并没有对我做什么,相反,他很快从相机里取出了存储卡,作势递到我手中。
我赶紧伸手去接,等着韩沛松开手指,然后那张纯黑的卡片落到我手心。
但并没有。
韩沛的手悬在半空,他的声音也自我头顶传来:“你跟在贺行身边也受了不少委屈吧?”
我一愣,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抬头看向他。
韩沛在打量我,这种眼神我从前见过,在某些风月场所,我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经常会用这种眼神打量依偎在他们身边的男男女女。
但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同类目光会落在我身上。
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韩沛还在继续说:“反正贺行又不能让你快活,不如你来跟我,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而且保证比他的更好更多……”
我后悔了,我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件蠢事,隐藏自己的姓名固然能够躲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同时也丢掉了付家这个平日看起来并不耀眼的“护身符”。
我成了自助餐厅里的一块上好羊小排,不论是谁,都觉得自己有资格分到一块。
在韩沛磨亮了刀叉,凑过来嗅羊小排香气,想着该从哪里动手的时候,死去的羊小排突然开始攻击他。
韩沛流鼻血的样子很狼狈,他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动手,捂着鼻子一脸惊恐地望着我。
我从他手中取出那张存储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
委托调查的人准时打来了电话,正如贺行说的那样,贺言暂停了他的发疯行径,傅思行的公司总算保了下来,不过那近千万的窟窿还是要补的。
也不知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好。
在挂断电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