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付音存的脸上快速划过一丝难堪，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哥，你先看看这个。”他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将那沓纸张塞进了我手中。
我依旧扬着头，连一个目光都没有施舍给那沓散发着油墨气味的合同。
“如果是来跟我谈条件，想我让出总经理的位置……”我将合同随手丢在了地上，目不斜视地从上面踏过，转身想要推开/房门。
可能这个动作落在付音存的眼里变成了逃避，他慌忙抓住我的胳膊，制止了我的下一步动作。
“哥，先别急着拒绝，你冷静点，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堪。”
语调依旧温柔，吐出的字眼却饱含威胁。
“所以呢？你打算把我被人轮/奸的视频散播得满城都是？付音存，你跟你那位亲妈还真是一个路子，明着玩不过，就开始往裤裆里下三路琢磨脑筋了。”
我往他面前凑近了些，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我很确定此刻自己的脸上一定满是嘲讽和轻蔑，但付音存似乎没怎么太受影响，也可能是他被我从小骂到大，早就免疫了。
“哥，不管你信不信，这个主意不是我出的，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发生了这种事，我也很生气……”
付音存欲言又止，他扬起半边脸，紧紧贴着我的掌心，眼眸微垂，看起来不像在被我羞辱，反倒在享受我的爱/抚。
这个念头让我瞬间毛骨悚然，我条件反射般甩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
“付音存，你现在这副白莲花的嘴脸跟你妈还真是一模一样，别再演了，真恶心。”我戳穿了付音存的虚伪面孔。
他是擅长用这招的，不管别人为他做了什么脏事，他都能两手干净地站在岸边，再摆出一副无辜模样说自己不知情。
既能坐收渔利，又不用担情，简直聪明到了极点。
此时此刻，我禁不住生出了几分好奇，穆乱云、贺言和谢临到底也算是聪明人，付音存到底用了什么招数才能将这三个人收归麾下，在知道彼此存在的情况下，还能老老实实做他的舔狗。
我相信付音存如果转行去卖pua教程，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付音存挨了我的骂，又沉默了下来。
我不愿再跟他纠缠，快速打开/房门，从玄关架子取下阿曼达送来的文件。
“这里面有我的要求和谈判的筹码，只要你同意，我可以让出总经理的位置。”
付音存瞪大了双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半晌之后才犹豫着接过了文件，翻看了起来。
“拿着文件滚吧，等你想好了让助理告知我一声，除此之外别来烦我。”
付音存翻了两页纸，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的嘴角有一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会显得格外人畜无害。
我最讨厌他的笑。
“哥，其实我给你开出的条件更丰厚，真的，你相信我，我没有让你吃亏。”
我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职位撸了，事情照做，以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责任依旧由我担着。
去他妈的！
老子早就看公司里的人不爽了，一个个仗着姓付，端着个长辈架子，屁事不干，专拖后腿。
以前费心巴力地当老黄牛，无非是跟付音存和他妈争气，现如今我也算是看开了，我妈留给我的钱够我花八辈子，就算离开了公司我照样活得风光。
退一万步说，我的才华和青春凭什么要浪费在这些吸血鬼白眼狼身上，帮付培生赚钱，还要养那帮狗屁亲戚。
我自己开公司不香吗？
“多余的话我不想再说，你给出的条件我也不会再看，我的要求只有这些，答不答应你自己看着办。”
付音存咬着下唇，片刻之后才下定了决心：“那好，我回去拟一份合同，只是哥哥你要的现金……我暂时还拿不出那么多，恐怕要等到下个星期了。”
“我可以等。”我回了他四个字。
“那好，”付音存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文件收了起来，又抬头看向我：“我打算等合同签完再向外界公布这个消息，哥哥你现在还是公司的话事人，所以接下来的几天……”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把手中所有的实权都让了出来，折合成了现金，再加上现有的股份和分红，即便我只做个公司挂名的顾问，也足以让我安然渡过下半生。
付音存怕我破罐子破摔，这几天不愿配合他把戏演完。
我冷笑了一下：“滚吧，我明天还有一个早会。”
付音存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也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将目光从我的下巴划到了我的手腕上，声音莫名带着几分沙哑：
“哥，明天降温了，出门的时候穿严实些吧。”
我并未对这句话想太多，打发走付音存后，我又给阿曼达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直到去浴室洗澡的时候，我才明白付音存是什么意思。
刚才两个人拉扯的时候，我左边的衣领被拽下了几分，露出了脖子上的斑驳痕迹，一路蔓延向下。
付音存是看到了我脖子和手腕上的青紫痕迹，才那样提醒我。
手腕上的伤是贺言弄的，那脖子上的痕迹呢？
我脑海中冒出了谢临埋在我颈间用力啃咬的画面，一个没控制住摔碎了一瓶香氛。
。”我看出面前的男生似乎不太爱说话，不等他开口询问，就直接点了曲子。
男生又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几步，重新站在人行道的台阶上，连价钱都没商量，就直接架起了琴。
太嫩了，的确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我在心里感叹道。
只可惜还没等他拉响琴弦，我前面的车子就动了。
谢天谢地，堵了十几分钟的马路终于通了。
我边发动车子边从副驾驶座上摸那只红丝绒盒子，随手扔进了男生怀里。
男生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抬头看向我的时候一脸茫然。
我冲他抬了抬下巴，随即按下了升窗：“这是点曲费，曲子留到下次再听吧，你把定金收好了。”
车子缓缓行驶，我从后视镜瞥了一眼男生，他一手拿着琴，一手捧着绒盒，目光追着我的车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扔掉了戒指，像丢了一个烫手山芋般。
接下来几天一切如常，付音存的动作比我想的还要快，一周不到的时间就筹集齐了我要的现金。
“哥，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吗？只做一个顾问太委屈你了。”
在我即将签字的时候，对面的付音存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制止了我落笔的动作。
我抬头看向他，他一脸的情真意切，却让我生出了反胃的感觉。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点破他的虚伪，只想赶紧签字拿钱走人。
事实上，我已经订好了前往r国的机票，三天之后动身。
在公司当了这么多年老黄牛，我积攒下来的假期基本都没用过，七七八八算起来也有小半年了。
我打算先去国外待一段时间，一方面当做旅游散心，另一方面也实在想离这几个人远些。
只要一想到跟他们身在同一座城，我就觉得窒息。
等从f国回来之后我自己开公司的计划也就能提上日程了。
我心里盘算的明明白白，脸上不自觉也带上了几分释然和松快。
“不委屈，都是为公司效力罢了。”我冲付音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