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潭
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风平浪静的海平面,那天之后佟遥的生活似乎又回归平静,但她jg神依旧紧绷着,没有安全感。
周五傍晚,周柏山送她回家时,佟遥纠结一会儿,还是问出来:“明天,我能早上就去你那边吗?”
她担心周末时,那群亲戚会找来。
“你nn还没回来?”周柏山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
佟遥轻轻摇头。
“行,你来,明早几点?”
佟遥想一会儿,“八点?”
“可以。”
八点就八点吧,能怎么办,他要是说不行,她也不会说什么,但那失望的眼神落到他身上,会让他像犯了天大的错一样心虚。
佟遥还没走,毕竟是麻烦别人,总不能太理所当然,背着书包原地站了一会儿,又想不出该说什么。
人情世故上,还是需要一些圆滑、活络,佟遥一样不占,只有略显笨拙的诚意。
周柏山看出来,难免觉得好笑。
他确实笑了,佟遥见到,表情更懵然。
十二月,已经正式入冬,室外不是适合聊天的地方,周柏山没有多停,“回去吧,明天见。”
……
周六这天,周柏山一般用来补觉,因为昨晚佟遥说要过来,他清早便起床。
早晨七点出头,周柏山按掉闹钟去洗漱。
从卫生间出来,放在桌上的手机正显示有电话打入。
是佟遥在用的那个手机号码。
周柏山知道如果不是要紧事,她是不会用那个手机的。
神se一凝,他很快接通电话,下一秒,佟遥惊惶又无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她说,周柏山,你救救我。
周柏山只觉得心脏有一瞬的骤停,接着是遽然急促的心跳。
他到这时才意识到,原来佟遥在他心里的分量已经这样重,以至于能轻易牵动他的所有。
周柏山稳住心神,一边穿鞋准备出门一边问佟遥:“你现在在哪?”
那头的背景音嘈杂躁乱,仔细听才能分辨出来佟遥说的话。
“我在家……我在家里,我把门堵住了。”佟遥强迫自己冷静,把家里的地址告诉周柏山。
电话那边出现风声,但是没有回应,她心在下沉,“你还在听吗?”她很想哭,用竭力压制住哽咽的声音叫他名字,“周柏山?”
“我在,你别怕,我出门了,很快就能到。”
“我很快就到。”
周柏山到的时候,佟遥住的地方已经被人撞开。
那个以往被她称作二叔的人正sisi扯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到楼下。
他表情狰狞,言语尖锐又刻薄,“你是好话不听是吧?!你爹妈都不要你了,你还想指望谁?”
“还要继续读书当赔钱货?啊?不是老子给你找个男人你以为还有谁愿意要你,还敢跟我横!”
周围有人在观望,看着一群人欺负一个纤瘦的姑娘,窃窃私语却无人敢上前阻拦。
佟遥被挡住视线,看不到离她还有几步之遥的周柏山。
她只知道自己快完蛋了,她使劲挣脱着,冲从窗户探出头的住户喊“帮我报警”。
周柏山亲眼望见她被身边那个矮胖的男人甩了一巴掌。
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化作怒火。
周柏山几步冲过去将那人踹开,他没给一点喘息时间,跨上前拎起那个男人的领子,朝他脸上连砸几拳。
佟遥摔在地上,看着周柏山失控的样子,跟着二叔一起来的几个人上前拉拽周柏山,敌不过他一个人的力量。
“周柏山!”
泄力后很难再攒劲,佟遥浑身发软,只能拼命喊他。
她后悔了。
这样的泥潭,她不应该把他拖进来的。
周柏山听见了,他闭眼,吐气平息,然后丢下手里钳制住的人,冷冷地扫一眼四周被吓住的帮手们。
没人敢上前。
周遭倏然诡异的出现瞬息的安静,接踵而至的是尖锐的耳鸣。
更深的后怕涌现,一层层将佟遥裹住,那感觉像溺水,像全身都sh透,冷到骨子里了。
佟遥忽然觉得呼x1困难,她想叫周柏山的名字却连半个音都发不出来。
好在周柏山已经察觉,几乎在她将手伸向他的同时就拨开人群来到她面前。
头晕目眩。她垂眼看见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了,可是手脚发麻,已然失去知觉。
佟遥以为自己快si了,眼前一阵阵的黑。
她看到以往在她面前向来没什么情绪的周柏山眼中的恐惧,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他一遍遍地喊,可她给不出回应。
周柏山掏手机打120,手抖到连按两次才将电话拨通。
他让佟遥靠在自己身上,伸手捂住她口鼻。
“佟遥,呼x1。”
“没事了,我在这里。”
“别害怕,慢慢x1气,没事的佟遥。”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t会到这种无助,只能一遍遍安抚她,尽可能冷静下来完成急救措施。
那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地上的nv孩子发生什么,他们没心思管被揍到满脸是血的佟遥二叔,只围住他不停质问。
“这他妈不是哮喘吧?”
“会si人吧?”
“我们就是来帮个忙的,你可不能坑我们啊?”
“有病你怎么不早说?”
“算了吧,哪家想花钱买个病秧子回来,别si家里了……”
救护车来时,一群人已经跑光。
佟遥被放上担架,周柏山紧跟着上了救护车。
她的症状缓解一些,周柏山坐在边上,看两名医护人员围住她检查。
她闭着眼睛,半昏迷状态,被戴上x1氧面罩时难受得一直皱眉,嘴唇嚅动像是想说什么,被医护人员制止。
周柏山上前抓住她的手让她好好x1氧,“我不走。”
然后她安静下来,只有他的手指被轻轻地攥住。
佟遥只穿了一件薄毛衣,袖子被捋上去量血压,手腕和臂上有深红的淤痕。
周柏山已经恢复平静,手肘搭在膝上,将这些全看在眼中。
从这儿到医院的路上,四项t征都检查好。
护士在本子上记录数据,一边简单告知周柏山情况,“呼x1碱中毒,现在基本稳定下来了,救护车来之前你做过抢救措施吗?”
周柏山点头。
“她今年多大了?”
“17。”
护士摇摇头,“太瘦了,平时多注意饮食啊,待会儿到医院观察一段时间,我再和你详细说。”
“好。”悬吊的心放下一些,他认真说:“谢谢。”
医院床位紧缺,佟遥这样的暂时留院观察的病人统一安置在门诊部的六楼。
这一层全是临时安置的病床,床位与床位之间隔一层帘子,周围人来人往,闹哄哄的,不是适合养病的环境。
周柏山不是很满意,询问来登记信息的护士询问能不能换单人间。
“不需要啊,单人间在住院部,进去都得办入院手续,她这个情况,观察半天没有问题就能回家了。”
许是看出周柏山不是轻易让步的人,护士多说一句:“医院到处都是病毒,也不是多好的地方,还是回家休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