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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谢玹眉宇一松,转过身, 便望见容娡正跨坐在窗棂上,檀粉色的裙摆铺开,像一朵盛放的木芙蓉。

她的双手有些无所适从的按在身前的窗棂上,无措的看着他,咬着唇,难为情道:“哥哥……我下不来了。”

窗棂有些高,她跨坐在上面,裙摆下的小腿晃荡两下,足尖够不到地面。

谢玹走到她面前,眉尖微挑,好整以暇的望着她:“方才便是这般翻窗出去,躲过魏学益的?”

容娡吸吸鼻子,委屈的点点头:“嗯。”

“此般未免有些不甚体面。”谢玹的眼眸里泛出一点笑意,“既能翻出去,为何翻不进来了?”

容娡小心翼翼的挪了挪,听见他话语里的揶揄之意,羞恼的瞪他:“……裙子被勾住了。”

“谢玹!你到底帮不帮我?”

谢玹含笑扫视她两眼,提起她被窗扇勾住的裙摆,将人抱下来。

容娡扶着他的手臂站稳,双手提着满是褶皱的裙摆,左看看右看看,拨浪鼓似的原地转圈。

谢玹将窗前的空地让给她,负手站在一旁,面色雪净温润。

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一声。

他这一声笑得突兀,容娡停下动作,狐疑的看向他。

谢玹笑得眉眼都舒展开,薄唇微弯,眼眸里晕着粼粼的金光,如同浸染着春意的暖融春风:“为何不走门?”

露出这样的笑容时,一贯波澜不惊的他,竟显出几分意气风发,清峻的面容越发俊美无俦,仿佛在熠熠生辉。

容娡从未见过这个人这般笑呢。

她望着他宛若覆着春色的岑矜眉眼,不禁怔了一下。

“什么?”

“魏学益既已离开,为何你不走门回房,仍要翻窗?”

他笑时如九天之外慈眉善目的菩萨,嗓音含着浓郁的笑意,却反倒使他添了几分鲜活的人气儿。

容娡被他俊美不似真人的面庞吸引了全部思绪,有些移不开眼,几乎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谢玹是什么意思,面上有些挂不住,磨了磨牙,恼道:“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底气十足,仿佛方才困在窗上,进退两难的那个人不是她。

谢玹不再出声,只微微抿唇,用清湛的眼眸凝视着她,虽有所收敛,雪净的面庞上仍隐约有一丝笑意。

回想到自己做出的蠢事,容娡不禁叹息一声,颇为头疼的扶住额角。

须臾,扑过去耀武扬威的挠了谢玹两下,自己也没忍住,叹息着笑出声。

没几日,魏学益命人送来一个匣子,说是为几日前的无礼道歉,匣子里是给谢玹的赔罪礼。

他以往也经常没轻没重的做事,而后由门客提醒着去赔礼。

因而,谢玹不甚在意,让人将匣子收下了。

匣子里装着些金器、珍贵的珠玉,还有几个玲珑的小瓷罐。谢玹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本欲让侍从收到库房里,但记着容娡喜欢这些亮闪闪的物件,便将匣子带给她。

容娡见到后,果然很欢喜,听到来自魏学益也没有介意,两眼放光看着那些金器,紧紧抱着匣子不撒手。

“真的都给我了?”

“都是你的。”

容娡喜滋滋的清点完金器,瞧向零散的珠玉,暗示道:“这些珠玉若是嵌在簪钗上,一定极好看。”

谢玹何其了解她,自然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

他垂眼翻阅着书册,面色如玉,温声回应:“我命人去打造。”

容娡乐开了花,拧开一个瓷罐,神情倏地一滞。

谢玹抬眼:“怎么了?”

容娡将瓷罐里装着的鲜红胭脂给他看:“哥哥,魏学益为何给你胭脂呀?”

她的目光不由得飘向谢玹涂着蔻丹的指甲,顿了顿,忍笑道:“莫非他当真以为你成了喜好女装的浪|荡子?”

“还是,哥哥一直以来皆颇爱女风,只是不为人知?”

谢玹放下手里的书,略带无奈地看着她,轻叹一声:“……姣姣。”

容娡娇笑出声,连忙抬手捂住唇:“我、我……我不笑哥哥啦。”

她拿着瓷罐,笑吟吟的起身,回到内室试胭脂。

最近几日,因着她许久未曾表露过要逃离的意思,谢玹便没怎么拘着她。

容娡顺畅的脱离他的视线。

才坐到妆镜前,她脸上的笑意便消散了。

她抿着唇,拭去手心冒出的冷汗,看向瓷罐。

胭脂上盖着一层油纸,瓷罐里的胭脂很平整,但油纸上却沾着许多道胭脂,细看之下,这些痕迹的排布的似乎颇为规律。

她方才伪装的滴水不漏,给谢玹看胭脂时,特意揭开了油纸,为的就是不让他发觉到这细微的异样。

容娡若有所思的盯着这些痕迹,总感觉像是散开的笔画。

想了想,她将几个瓷罐里的油纸全部揭出来,叠到一起,小心翼翼的调整着位置。

残缺朦胧的字迹渐渐显露出来,随着容娡的调整,越发清晰。

容娡捏起油纸对着光,辨认着这些字体,屏住了呼吸——

魏学益果然还是觉得不对劲,认为她被谢玹关起来了。

他说,有办法调开谢玹,救她出去。

容娡放下油纸,陷入沉思。

——魏学益。

容娡颇为记仇,自然不会忘了这个人。

这人之前窥出谢玹待她的情意,在暖寒会上算计她,让贺兰铭将她掳了去。

这样的一个人,当真会真心救她出去么?

还是,会借机要她的命,彻底断了谢玹的情念?

他们之前的交谈,容娡多少听到了一二,知道谢玹身上似乎藏着什么事。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沉思半晌,眼眸闪了闪,将神情调整的无措,刻意惊呼一声,打翻了一个瓷罐,吸引谢玹前来。

谢玹很快便走到她身畔,蹙眉绕过瓷罐的碎片,扶着她的肩,略带担忧的打量她:“发生何事了?”

容娡咬着牙,心一横,将油纸拿给他看,供出魏学益的所为:“……刚才试胭脂时,不小心发现的。”

魏学益未必是想救她。

就算他是想救她,也未必能与生杀予夺的谢玹抗衡。

与其期盼着一个动机不明的男人来救她,不若将此人供出来,彰显她对谢玹的忠心,借此放松谢玹对她的看管和警惕,自己再伺机另觅他法。

供出魏学益,她并没有多少愧疚之意。此人曾经害她害的不清,她没必要心怀负担。

总归眼下谢玹只是限制着她的行动,待她有几分情意,并没有杀她的意图。

她在他身边不会有性命之忧,可以徐徐图之。

谢玹清湛的目光,自容娡娇美的面庞,慢慢滑到她指尖捏着的油纸上。

他端视着油纸上的字,睫羽一眨,浅色的眼仁泛幽冷的光。

然而,他的神情依旧空淡明净,细看之下,才堪堪窥见他眉宇间的一丝冷漠的轻蔑。

容娡咬着唇,试探着小声道:“那日他来,想必察觉到了什么,因着未曾发现我,所以再次设法试探。他……这,当如何?”

谢玹面沉如水,没什么情绪道:“我会处理。”

容娡乖顺的点点头,没多过问。

谢玹说完,若有所思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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