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节
汩汩作响,搅着血肉贯穿。
“你们在干什么?!”
在戴澹惊怒交织的喝声中,靖郡王惊恐地发现——
京卫指挥使司的士卒在苏升泰的带领下挥刀砍向黑衣人。
部分黑衣人挥刀砍向他们的同伴。
不断有黑衣人惨叫着倒下。
残肢乱飞,血流成河。
一清瘦如竹的黑衣人杀人如同砍瓜切菜,顷刻间来到靖郡王面前。
长剑闪过寒芒。
戴澹目眦欲裂:“王爷!”
然而黑衣人只用剑柄敲击靖郡王的头部,后者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黑衣人冷嗤,公报私仇地狠狠踹了他一脚,又照葫芦画瓢,敲晕了戴氏。
接下来,是戴澹。
戴澹身怀武艺,但终究年事已高,如何能与正值壮年的黑衣人匹敌。
不过两个回合,就被黑衣人踹了出去。
戴澹捂着胸口,“噗”地喷出一口血,再无反抗的力气,仰面倒地一动不动。
黑衣人稳步绕过他,拾级而上,来到金銮殿门口。
血腥的铁锈味道被风卷进大殿,黑衣人身上的煞气也随之而来。
大臣们惊慌失措,纷纷往私下里逃窜。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逼宫么?怎么还起内讧了?”
“这人怎么直奔咱们来了?他是不是要杀我们?”
“别过来别过来,我一把年纪杀了也不尽兴,你可以杀王大人!”
正往人堆里挤,突然被推出来的王大
人:“???”
却见黑衣人施施然走到殿中,长指一勾一挑,蒙面的黑布滑落。
“殿下,微臣幸不辱命。”
俊美如俦的年轻男子俯身行礼,清朗的嗓音让人联想到冬日的第一缕阳光。
有点好听。
有点熟悉。
众人壮着胆子看过去。
那张脸,赫然是失踪多日的文武伯——韩榆。
“殿下,微臣幸不辱命。”
金銮殿上,韩榆和苏升泰并肩而立,齐齐向上首行礼。
京卫指挥使司的人和部分黑衣人双双反水,打了靖郡王和戴澹一个措手不及。
再有禁军围剿,不过半个时辰,这场轰轰烈烈的逼宫便草草落下帷幕。
一众大臣看傻了眼,不顾他二人满身鲜血,直溜溜瞪着他们,眼珠都不知道转了。
蔡文吐出一口浊气,心脏从嗓子眼落回原处。
他隐隐有了猜测,但见同僚们满头雾水,忍不住摇了摇头,替他们出言问询:“殿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越含玉看了韩榆一眼,后者会意,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来。
“不久前,陛下察觉靖郡王和戴氏生出反心。”
“为了不打草惊蛇,陛下命韩某混进戴氏藏在深山的私兵中,来一场里应外合。”
“苏指挥使亦然,他假装被戴氏策反,正是为了今日。”
除了第一句,韩榆说的都是真话。
从诈死到潜入戴澹豢养私兵的大本营,再到不着痕迹地解决掉部分私兵,更换成自己人,只是为了躲避永庆帝的毒手,以及光明正大地除掉靖郡王和戴氏。
即便靖郡王和戴氏与越含玉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逼宫篡位乃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越含玉处置了他们,反而会赢得大义灭亲的美名。
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为了自己,为了越含玉,韩
榆毅然决然地走这一遭。
至于苏升泰,他有野心有抱负,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太女大势所趋,韩榆找上门,他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听完韩榆的叙述,众人恍然大悟。
“我就说,以文武伯的聪明才智,他明知断崖危险重重,一旦跌落绝无生还可能,怎么可能自寻死路。”
“难怪陛下一直保留着他的爵位和官职,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戏。”
“人平安就好,总好过有去无回尸骨无存。”
大家说着,又想到方才戴氏说的那些话,心情从激动、庆幸转为复杂。
事关皇家辛秘,他们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担心过后又自问自答:“应该不会,满朝文武都听见了,杀光所有人对大越可没什么好处。”
思及此,众人松了口气,陆续从角落里走出来,回到他们上早朝时站立的位置。
齐冲先前被人推搡了一把,额头撞在圆柱上,肿起一个大包,淤青发紫。
但他并未放在心上,忍痛出列:“殿下,外面的逆贼该如何处置?”
这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毕竟是皇太女的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即使双方撕破脸皮,也难保皇太女不会留恋亲情,对她的血脉亲人网开一面。
皇太女会如何决断?
诛九族?
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众人手持笏板垂着眼帘,耳朵却悄然竖起,不愿错过皇太女任意一句话。
“天子犯法与民同罪,更遑论皇子大臣?”
“诸位大人大
可不必担忧,本宫不会因为一己之私放任谋逆之人逍遥法外。”
大臣们狠狠松了口气,齐齐俯身:“殿下英明。”
早朝结束,越含玉乘轿撵回瑶华宫。
监国后政务繁忙,她也懒得宫里宫外两头跑,索性搬回瑶华宫暂住。
越含玉走进瑶华宫,一戴着银质面具的黑衣男子出现:“殿下,戴澹想要见您一面。”
若永庆帝在现场,定会一眼认出,眼前的黑衣男子是皇室暗卫二把手。
越含玉净手饮茶,轻描淡写道:“知道了。”
暗卫退下,只明珠一人在旁服侍。
越含玉不疾不徐喝完一杯茶,喉间的干渴得以缓解,这才站起身来:“走吧,去瞧瞧。”
明珠亦步亦趋跟上。
靖郡王和戴澹父女被俘后,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
至于戴氏豢养的私兵,越含玉嫌他们脏了皇宫的地儿,把人塞进了大理寺牢狱,与来自民间的罪犯作伴。
鲁宁亲自引路,来到刑部大牢的最深处:“殿下,罪人戴澹就在里面。”
牢房里潮湿阴冷,老鼠和蟑螂窸窸窣窣爬过,身下的稻草脏黑且黏腻发臭。
戴澹本来躺在稻草上,听到说话声立马坐了起来。
他跟越含玉隔着牢房的木桩对视。
戴澹被狱卒扒去华贵的衣袍,换成不知多少人穿过的囚衣,披头散发地盘腿而坐,老鼠吱吱叫着从他脚边跑过。
越含玉仍然穿着上朝时候的太女朝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眼神平淡,可戴澹硬是从里面品出一丝鄙屑和轻视。
这眼神深深戳到了戴澹的痛处,在越含玉屏退鲁宁和明珠后,一个箭步冲到牢房门口,“砰”地抓住木柱,血丝遍布的眼睛死死盯着越含玉。
若目光能杀人,越含玉早就被扎成了筛子。
“是老夫轻敌没错,但你也别太高看自己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安枕无忧了吗?”
“一山更有一山高,你别忘了,老夫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
“算计到老夫的头上,你还嫩了点!”
越含玉双手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