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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韩松坦然接受,并无表示。

只是晚饭的韭菜炒鸡蛋,韩榆多分到一块鸡蛋。

历时一个多月,韩榆已抄完十多本常用书籍,这两天打算专心备考。

这又是格外充实的一个夜晚。

韩榆担心熬得太晚,日后长不高,学到戌时三刻就睡了。

脱衣上床,刚把被角压在身下,外面响起开门声。

不用看就知道,是韩宏庆回来了。

自从韩椿韩柏回村,韩宏庆时常深更半夜才回来。

韩榆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去了哪,但铭记二哥的告诫,只动作微顿,便阖眸睡去。

一夜好眠。

韩榆做了个美梦。

梦里,他成功获得“优秀”荣誉,被罗先生好一番夸奖,答卷再一次被糊到墙上。

韩榆高兴得飞到半空,一整个飘飘然。

许是飞得太高,氧气稀薄,韩榆突然喘不过气。

韩榆硬是被憋醒了。

原来是韩松捏住了他的鼻子。

“敲门没回应,进来叫你也不醒,我只能这样做。”

对上堂弟满含控诉的眼神,韩松面无表情地表示。

韩榆是个很好哄的小孩。

即便有那么一丢丢起床气,在吃饱喝足后也都统统跑没影

了。

喝完疙瘩汤,背上小布袋直奔私塾。

然后,被黄睿堵在课室门口。

黄家是开铺子的,家境富足,不愁吃不愁喝,因此黄睿生得又高又壮。

杵在韩榆面前,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罩住了,一丝阳光都落不到他身上。

韩榆睁着圆咕噜的大眼睛:“你来做什么?”

黄睿眼下青黑,脸色阴沉沉:“来跟你道歉。”

拜韩榆所赐,昨日他在孔夫子画像前跪了半个时辰,膝盖差点跪废。

又被罗先生赏一顿戒尺,打得他涕泗横流,回去后还要熬夜抄书,怎一个惨字了得。

黄睿百般不乐意给三个土包子道歉,却又慑于先生的威严,不得不捏着鼻子这样做。

原以为韩榆会见好就收,接受他的道歉,谁知他竟然说:“你欺负的不止我一人,还有另两人。”

黄睿气笑了:“那你让他们出来。”

一个和三个,无甚差别。

总归都是要丢脸丢到姥姥家的。

韩榆一摊手:“可是他们还没来。”

黄睿当时就炸了:“你耍我?!”

韩榆振振有词:“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前有有意图不明,但对立关系明确的黄秀兰,后有黄睿无端挑衅在先,想来韩榆对他的感官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过两个小伙伴的确没来,这是大实话。

韩榆早来私塾单纯是为了背书,而黄睿同样这么早来,是为了避开高峰期,免得被更多人看到自己道歉的丢人画面。

有罗先生的承诺,韩

榆才不怕他,笑眯眯说了句“等他们来再说吧”,毫不犹豫转身进去。

黄睿想骂人,又担心被罗先生知道,只能在门外等着。

约摸过了两刻钟,黄睿脚都站麻了,另两位才姗姗来迟。

而彼时,大多数学生都已经来了。

他们看见黄睿,都想到昨天那件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让黄睿如芒刺在背,想到前几日小姑同他说的那些话,对韩榆的厌恶愈深。

等韩榆三人走到面前,黄睿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歉。

这回韩榆没再为难他,接受了他的道歉。

席乐安和沈华灿听韩榆的,自然也无异议。

黄睿得到谅解,却没离开。

他见四下无人,上前一步:“真不知你走了什么狗屎运,椿哥儿柏哥儿都没通过,先生竟然选了你。”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吧?”黄睿嗤笑,“我姑父将来是要考状元的,椿哥儿柏哥儿也是。”

“你韩榆不过是个运气略好的榆木呆子,拿什么跟他们比?”

所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

韩榆嘴角噙着笑,漆黑的眼瞳宛如两颗玻璃珠子,一动不动,无端教人胆寒。

黄睿感觉这双眼里有一股诡异的吸力,要将他整个卷进去,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再定睛望去,那一瞬的心惊仿佛只是错觉。

韩榆分明只是个四岁大的孩子,细胳膊细腿,一根手指就能推倒。

只是说话很不好听:“运气好又如何,这会儿在私塾接受罗

先生教导的是我韩榆,而非韩椿韩柏。”

“是不是榆木呆子,能不能跟他们比,与你又有何干?”

韩榆下颚微抬,长而卷的睫毛覆下一层阴翳:“总不比有些人,接连三次不合格,再有一次就被逐出私塾。”

“比起他,至少我的答卷还在木板墙上贴着。”韩榆拉着小伙伴后退两步,退进门里,“而我再如何愚笨,也不会三次考核不合格。”

“只有蠢货才会这样。”

韩榆说话的语气无比轻柔,犹如春风拂面。

却化作一把淬毒刀子,深深插进黄睿的心口。

翻转搅动,血肉翻卷。

黄睿心头一哽,喉间泛起腥甜。

两眼一翻,扑通倒地。

韩榆轻哂。

啧,不堪一击。

动静引来几十双眼齐刷刷看过来,韩榆踉跄后退,语带惊恐:“黄兄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晕倒了,我这就去请先生来!”

黄·身强体壮且能吃·睿:“”

围观全程的沈华灿&席乐安:呆滞jpg

但不论如何震惊,当罗先生匆忙赶来,他们俩还是坚定地跟韩榆站在同一战线。

前科累累的差生和乖巧听话的学生,罗先生不作他想,轻易就信了后者的话。

头疼不已地叹一口气,叫来两个丙班的学生,把黄睿抬走了。

后续如何,韩榆并不关心。

此时他被小伙伴左右夹击,两条细胳膊都失去自由,僵硬地支棱在两人的怀里。

席乐安说:“榆哥儿,你方才比刘叔还要潇洒。

刘叔是那位从镖局退下来的镖师,身高九尺,魁梧有力。

韩·身高三尺·榆谦虚笑笑。

沈华灿气鼓鼓,腮帮子圆圆的:“黄睿好可恶,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你?”

恶意满满,几乎将榆哥儿贬低得一文不值。

可在他眼里,榆哥儿是最好最棒的。

比越京的那些人还要优秀。

只能说,这位对韩榆的滤镜有十米那么厚。

韩榆没有忽略他二人眼里的浓浓关切,轻笑过后言简意赅道:“他小姑是我三婶,我三叔在甲班读书,已有童生功名。”

席乐安恍然大悟,小小声说:“我二伯娘和五婶也不喜欢我,还说我不是爹娘生的小孩。”

往常每每听到这话,他都会伤心欲绝。

自从被韩榆开导过,就再没有过类似的情绪。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席乐安已经是个成熟的小男子汉了。

韩榆笑笑,轻声细语道:“我并不在意他们如何,只是有些人喜欢得寸进尺,我只能给他点颜色瞧瞧。”

席乐安和沈华灿深表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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