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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勉书局上

 

楼翻查,二爷您看?”

闻璟聿松开手,收了笑意:“外面都收拾好了吗?”

“人已经都走了,只是画上墨迹未g,还在厅中晾着。”

问答之间,铜铃声响,起先只是几下,渐成狂乱大作之势。随之而来的是余掌柜的声音。

“大人,大人。这就是间空房,放了些杂物,又许久都没人打扫过了,脏的不行,您看,要不就,”

“把门打开。”语气坚决,不容商量。

“大人,大人。您看,这墙角的青苔都窜得这么老高,这么sh的地方哪里能放纸张啊。”余掌柜还在周旋。

“打开!”

闻璟聿沉下脸,从摇椅上站了起来。

卫眠抛给他一个媚眼,“交给我。”

余掌柜急得脖子都红了,一个小童手持烛台开门而出。

“掌柜的,二爷说请大人进去,随便查验。”

常服皂靴的男人一脚踏进门去。

余掌柜拿过小童手里的烛台,“索大人,里面黑,灯给您……”扭过脸,人没了。

门慢慢地合上了。

室内一片漆黑。

似乎有纸张发出轻微的簌簌响声。

索尔倾从怀中0出火折,吹亮之后想起是在书局的库房,恐防走水,赶紧熄灭火折。

一明一灭间。

一道冷冽的梅香伴着劲风猛地向他后脑袭来,索尔倾大惊,矮身躲开,怒喝道:“谁!”

他回手反击,抓了个空。

紧接着他腿弯处被人用力踹上一脚,他膝头一软,跪倒在地。

冷冽梅香夹着劲风再次砸向他后颈,他顺势就地一滚,又躲开了。

黑暗里,咯噔一声,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噢,噢,噢。”

恍然大悟的气音声响起。

跟着银光一闪,索尔倾觉得身上被针刺了一下。

一gu熟悉的甜香飘进他的鼻端。

“还敢还手,岂有此理。”

索尔倾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失去了意识。

他近来的春梦常客,正是这道声音的主人。

华灯初上。

掬水楼。

城西最负盛名的夜总会。

大厅中,丝竹声,调笑声,狎客们一掷千金的冲天豪气,娇娘们引人憔悴的万种风情,通通缭绕成醉生梦si,在楼里飘飘荡荡。

二楼雅间。

卫眠抄起酒壶,一线清亮酒水,笔直地灌进她的口中。

闻璟聿早已习惯她这种粗犷的喝法,夹起一条素刀鱼放入她的碗里。

二人虽未点作陪的花娘,但闻璟聿就是会行走的银票,伴着一阵脂粉香,罗漪领着三个姑娘款款而来。

掬水楼的四大招牌“漪云淑月”各具特se。

鸨母阮心淑是个喜欢一切新奇的事物的人。

喜欢西洋服饰,西洋钟表,西洋餐具,西洋男人。

施夜月,喜欢刻章。

买她陪酒的恩客,饭桌上大家推杯换盏,她拿着刻刀,磕哧哧在一旁刻印章。

春风度完,但凡能令她开怀的男人,她就送一枚给人家。

久而久之,施姑娘的印章成为一夜七次郎的名片。狎客间引为殊荣,欢场上又多一件值得吹嘘的谈资。

薛云,有一条出谷h莺般的嗓子,偏ai反串武生。尤其打戏时,她背上的靠旗连同飘带,随着她的动作,直接翻出腾云驾雾的效果。

罗漪,排在字首,容貌才情自不必说。

尤善nv红。

纤纤玉手翻飞,能一边抚琴一边绣花。

还是个痴情种。

卫知年在还有官做的时候,和同僚一起喝过几次花酒。自那之后,花娘如过江之鲫,都想跳进卫家小院的龙门,成为卫眠幸运的姨娘。

罗漪就是其中一条。

她又和别人不同,她走得是ai屋及乌的路子。

卫眠自三岁起,衣k鞋袜,荷包手帕皆罗姑娘一手包办。

可惜,捂热了卫眠,没有捂热卫知年。

罗漪在卫眠身边坐下,贴心地为她布好两样jg美菜品,笑说:“这都是以素托荤的做法,厨子是我专程从苏州请回来的,来,尝尝这道云雾藏经卷。”

她身后跟着的姑娘不过十三四的年纪,一人抱琴,其余二人低眉顺目站在桌旁。

卫眠已经灌完大半壶酒,抬手拈起用紫菜裹着豆腐皮丝、香菇丝、胡萝卜丝的藏经卷,整个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点评道:“一般般。”

罗漪使了个眼se,站着的nv子快步走到闻璟聿左右两边坐好,t贴地为他斟酒布菜。

卫眠搂住罗漪的腰,油嘴往她脸上拱:“姨娘,我都想si你了。”

罗漪避开些,嗔道:“小没良心的,都多久没来看我了。”

“我在梦里天天见你,还用得着来嘛。”

“讨打!”

“打是亲,骂是ai,姨娘最疼我了。”

闻璟聿听得额角直跳,抬眼看向二人。

左边的罗漪花信年华,芙蓉面,烟柳眉,含情目,说话间颊边梨涡忽隐忽现,温婉秀丽。

右边欢场老手—他的青梅,身穿缁se长袍,白得欺霜赛雪。头戴黑缎小帽,帽下一双杏眼,眼眸的颜seb墨玉帽正还要粼粼几分。

抱琴的花娘笑出声,罗漪佯怒瞪她一眼,轻声问:“你阿玛近来可好,前些日子听说他受了伤,现在好些了吗?”

卫眠呵呵地笑起来:“姨娘你问错人了,我都快两个月没见过他了。他去当和尚了,哈哈哈。”

“啊?”

“卫先生得了一株兰草,潭柘寺的妙空禅师对种植花草颇有心得,先生为方便请教,就在寺中暂时住些时间,想那兰草若是栽活了,卫先生过几日便回来了。”闻璟聿解释道。

卫眠不吭声,喝光壶里剩下的酒,抬手拎起酒坛。

“哎,小冤家,你慢点喝。”罗漪看得直摇头,她望向闻璟聿,说:“闻二爷,我跟您谈b买卖可好?”

“月息七分,不议价。”

“你也是个讨打的冤家。她呢,”罗漪看了一眼卫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也差不多,我就不跟你们绕圈子了。我们阮妈妈找了个好归宿,说要跟罗伯特回英国,这楼想盘出去。有个淮北的盐商出了价钱,我跟薛云她们一合计,g脆我们接下来得了。钱是将将够的,可还得上下打点,重新买个证照。后园的池子得翻新,再买几个小子,规矩也可以改改,这里里外外的都是花销,”

罗漪颊边梨涡荡开,“我就想着,闻二爷要是能合个gu,那我们什么花销都不用愁了。”

“这我可做不了主。”闻璟聿拒绝。

“一年,不,只用半年,二爷就能退gu,红利年底照分。”

“不成。闻家有家训,烟花之地,不宜久留。”

“用不了多久的。”卫眠突然接嘴。

闻璟聿夹起一片笋塞进她嘴里,“别贫。”

卫眠指指另外几样素菜:“介个,介个也要。”

几筷喂完,汤汁沾上卫眠嘴边,闻璟聿抬手轻r0u擦拭,语气不耐烦地说:“还要吃哪个?”

罗漪看两人共用一双筷子举止亲昵,只不过更像襄王有梦神nv无知,美目中讶异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情绪笼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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