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act 2 西江月下
外面的天亮了，然而这间屋子依旧是暗的。
寒笙在电脑前趴了半宿。
醒来后，他并没有打开电脑，而是撑着桌沿缓缓站起来，推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客厅不大，窗帘遮着，但仍比安置电脑和录音设备的房间要亮一些。
寒笙走到洗手间，脱衣服洗澡。
走过镜前，他见到苍白又消瘦的自己。
“笙笙，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对不起，月西哥哥，我没能做到。
你不在了，我只是活着，而已。
如果那个id真的是你，那么你回来了，我这幅样子，你还会来看看我吗？
寒笙扯开皮筋，散开头发。
毕业后，他再没有出过门，也就没有剪过头发，只任它一味长长，如今已经及肩。
走进淋浴间，打开花洒，开到最大，对着自己的脑袋就冲了下来。
他呆呆站在花洒下，“哗哗”水声不绝于耳。
如果你真的回来了，是不是又会消失呢？
沐浴出来，寒笙烧了一壶水，给自己泡了一包泡面。
然后就坐在沙发上发呆。
等他回过神来，泡面已经糊了。
寒笙面无表情地将软趴趴的面条全都吃下，拿着碗去厨房，将里面的面汤全都倒进了水池里，再将一次性泡面碗丢到垃圾袋，顺便将水槽里的过滤网也清理干净。
他重新回到录音室，打开电脑。
和学姐的对话框还在，学姐在最后和他道了一声“晚安”后下了线。
寒笙并没有再留言，直接关了对话框。
录音间很封闭，设备却非常齐全，但四面全是吸音棉，窗户也遮掉了，寒笙没有开灯，就显得环境十分压抑。
寒笙打开文档，开始录音。
他接的大部分剧都是虐文，角色不是美强惨就是疯批受，也有被渣攻渣受虐的角色，大段大段的哭戏和喊戏，如果这样的内容录制一整天，嗓子基本上就哑了。
寒笙并不在乎，他喜欢录哭戏，现实中不能天天哭，戏里总能让他哭一哭。
录到觉得饿了，再去泡一包泡面。
最近他连外卖都懒得叫，他不想见人，任何人。
只是今天他吃第二盒泡面的时候，还是稍稍犹豫了下。
因为下意识间，他觉得那个id就是江月西。
如果江月西回来了，被他知道自己懒成了这样，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肯定会的吧。
真的会吗？
会也无所谓吧，反正你还是会走的。
而且这箱泡面才拆封，总不能都扔了。
吃完继续录。
也不完全是哭戏，也有正常念白的角色，这样一录就录到了晚上。
学姐上线了，寒笙将一天录的内容全都传了过去。
学姐是他唯一对接的人，剧也都是学姐帮他接的，所有对外的事项，他一概不理会，他只管录音。
由于他不愿露面，不去棚里录音，所以接的大多以网配为主，商配的很少。
不过就算是这样，“寒鸦”在配音界也相当有名。
毕竟他从入圈开始，已经满七年了。
七年前他十五岁，是被江月西手把手带着入圈的。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声音非常好听。”
他念的初中和江月西的高中是同一所学校，当时江月西认出了他身上穿的校服，所以开学后他们就又见面了。
而他也没想到，原来江月西只比他大了两岁。
“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的名字非常好听。”
江月西笑了，摸了摸寒笙的脑袋：“你这算是礼尚往来吗？”
初三那一年姥姥进了医院，寒笙再也不用家里学校两头赶，时间就空了出来。
那会儿江月西在学校边租了一个房子，却又因为忙碌的缘故没空收拾，就问寒笙有没有时间帮忙管理和打扫。
寒笙当然乐意，收了钥匙，每天都会去那边，有时候晚自习晚了，就在那里留宿。
那儿有一间录音室，有完整的录音设备，也有非常好的隔音效果。
起初寒笙也闹不明白那些器材都是做什么的，怎么用，后来江月西说了他的声音好听，让他帮忙录音的时候，顺便都教给了他。
也就在那一次之后，江月西时不时就会找来一些角色让寒笙录。
很久以后寒笙才知道，江月西给他取的名字叫“寒鸦”。
江月西自己用的则是“西江月下”。
合起来就是“西江月下照寒鸦”。
而那间房子，寒笙一住也已是七年。
正是如今这一间。
act 3 寒鸦
一阵剧烈的疼痛直冲心口，一直穿透到后背，让寒笙蓦地将自己蜷缩起来，一动都不敢动，也不敢用力呼吸。
这种情况是最近开始的，起初只是录音录到气不够会觉得心口泛疼，最近几次疼的厉害，总让寒笙有一种时日无多的感觉。
他会死吗？
昨天之前，他不知道江月西回来了，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昨天之后，他变得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不该去医院里看看。
他在江月西的安排下学过专业的配音训练，可是他不知节制地用嗓，不仅损耗声带而且伤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