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时,郑医修方才打开门出来,她才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站起来踱步到她眼前?:“怎么样了。”
郑医修被眼前?这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吓了跳,忙活了一晚一夜,一出门就看见她窜上来,险些以?为是遇见鬼了。
她惯性?往后退了两步,这才看清仙师尊容,她衣服也没换,浑身是血,估计也受了不?少伤,雪白的脸上溅起的血点子早已经?结痂,让她看上去有点像是冷静的杀手。
但她眼里透露出温和来。
郑医修叹口气,她就不?明白了,明明两句话说清楚的事,干就完了,非要等到事情到了不?可遏制的时候才挽救。
无语!
但有时候也想,她只是一个旁人,旁观者清,轮到当局者时,说不?定她也如此弯弯绕绕,真?理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条蜿蜒曲折的线。
这就是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心既是相向?的,但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却?偏偏是相反的。
因?为除了自己,别人都不?会真?正知道?她怎么想的。
再加上贺连衣与宗主仇怨颇深,岂是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哎。
她忽然可怜起这个仙尊来,只埋头说到:“宗主和孩子都已无大碍,只是夫人还是先行换身衣服,休息好再来伺候她吧,休息不?好,也不?能伺候得好,更何况宗主闻不?得血腥。”
郑医修说话点到为止,只恭敬作揖,借口熬药便退下?去了。
没事就好,连衣自言自语,又抬手嗅了嗅身上味道?,九婴妖兽的血实在难闻,是不?能让孕妇闻到的。
想来玲珑还未醒,她便拿着衣服,到后山壁潭洗澡去了。
碧潭深幽,泛着一层淡淡的绿光,潭水平静,仅有微风吹起,带起一阵涟漪。
贺连衣看着水中的倒影,这才知道?郑衣袖为何要她洗澡,她这模样若的确是有些狼狈。
她低头去解腰带,轻纱一般的腰带被血染红,血痂聚在一起,抽开时犹如拧干的麻绳,费了好一阵力气才解开。
她双手侧进衣领,松开两端时,感觉皮肤被血痂扯起来生疼,她转头看了眼,见右肩到胸口处有一道?深长的抓痕,想来是和九婴近身搏斗时,不?小心被抓到的,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杀红了眼,哪里顾得及这伤口。
这下?清醒过来,反而有一些刺痛感。
她忍着将衣衫撕下?来,方才结痂的伤口被撕开,鲜血不?断落下?。
她用潭水洗净伤口,这才将白色的药瓶拿出来,食指轻点着药瓶,将止血粉末均匀涂撒在伤口处。
止好血,包扎好伤口,她这才缓缓滑入水中,用碧潭的灵力洗涤身心。
她悠悠地闭着眼,短暂地补充好精力后,这才换了身衣裳回到合欢殿。
早上日光耀眼,透过银杏疏影尽数落在门窗前?,那合欢殿中幽静十分,树叶婆娑吹起沙沙声,算是静中取动。
连衣瞧见十来个婢女从合欢殿走出来,最末端的两个婢女转头将门合好,转身出来。
她不?禁疑惑,只见婢女们匆匆在她面前?行了礼:“夫人。”
她忙抓着机会问:“你们是去忙什么了?”
众婢女笑了笑:“婢子们伺候宗主沐浴更衣。”
都沐浴更衣了,想来她也好转了。
连衣没再问话,只匆匆踱步到殿外,隔着那门缝朝里看了眼。
玉玲珑已然起身,她背对着她,正在穿衣裳。
那是一件织锦长袖齐襟改良仙袍,上紧下?松,胸口以?上紧紧勒住,整个裙子自然敞开,正好不?勒腰腹,很适合孕妇穿。
半透明的粉色薄衫一层层叠加,裙摆垂在脚腕,仅仅留出一对纤细的玉足。
抹胸齐胸裙外,还披了层红色的透明薄纱外袍,这样的红半遮半掩,更衬托她妩媚多色。
连衣推着门,跨步走进去,玉玲珑转过头来,脸色已经?恢复了血色,只是眉眼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埋怨。
“玲珑,你醒了。”
贺连衣走进去后将门掩上,轻脚轻手走到她身侧。
她呼吸此起彼伏,香波从她肌肤间流动出来,沁人肺腑。
玉玲珑见了她,低了低头:“嗯,听?说,你在门外守了一夜,可是真?的?”
贺连衣摆摆手:“哪有那么夸张,我不?过是睡不?着觉,在门外打盹而已。”
说到这,她想起了什么:“对不?起,这件事情都怪我,我到现在才知道?,我真?是养虎为患。”
玲珑挑眉,这个贺连衣,分明喜欢自己的弟子,现如今跟她说这些,不?过都是排面话罢了。
她沉声暗暗:“我就该猜到,那笛声是你弟子吹的。”
贺连衣心口一紧:“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再伤害到你和孩子的,而且我也已经?和她断绝了师徒关系。”
玲珑眉一挑,嘴里重?复着,断绝师徒关系,那就是想换成另一种?关系,恋人关系?
她心里乱如麻,此刻也分不?清贺连衣究竟是什么来意?。
而贺连衣对她的好又并非那么纯粹。
她将手覆在小腹上,想起郑医修说的话,因?为收到外力冲击,若是再不?双修,孩子恐怕会保不?住了。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她分明还能感受到胎动,在夜里安静时,小宝宝的心脏跳动飞快,它?在羊水中畅游,十分快乐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