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煞白,此?刻像被抽干灵魂的躯体 ,一时无力,只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
三人见她?没了事?,便?匆匆从她?身侧略过,一边走,一边回头,时不时看她?一眼。
像在谈论什么,但是贺连衣什么都听不见了。
“妈妈,那个大姐姐,长得和你一样漂亮。”
三人身影渐渐远去,最终成三个模糊的圆点,消失在街头。
连衣只觉得眼睑上罩了一层湿润的朦胧,她?鼻子发酸,泪珠儿滴溜一转,啪嗒落了下来。
爸爸,妈妈,连心,你们都把?我忘记了吗?
59
夕阳西斜,连衣坐在圆形水池旁的大理石上,头微微垂着,身影被拉得老长。
她看着眼前步履匆匆的身影,她们穿着不同的鞋子,奔赴不同的目的地,累了又各自归家?。
而如?今,她的父母不认识她,妹妹也忘记了她,这个世界,就像是把她这个人删除了一般。
她没有家?了。
原本?以为,只要?完成任务,还能回到现代,当?一个老师,回报父母生养之恩。
而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她吸吸鼻子,眼泪成珠滴落手背,啪嗒啪嗒,砸碎成片。
清风吹来,她感?受到一丝微凉,她打了个冷颤,并紧膝盖,将自己抱成一团。
她就那?样坐着,看着眼前车水马龙,人群来来回回,夕阳落下,月亮初升,霓虹灯在?夜间亮起。
无?数万家?灯火照亮黑夜,却没有一盏为她而亮。
面前是一条人行道,绿灯亮起,无?数双腿朝着她迈过来,很快她们分流离开,没有一双在?她面前停留。
贺连衣啊,终究是被人间抛弃的人了。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对面的人群中?,有一个红衣女?人站在?正中?,她肌肤雪白,衬得衣衫鲜艳如?火。
红灯亮起,无?数车流在?她面前开过,奔驰的车身仅留下一道快速而过的光影。
她始终看着对面,那?个水池旁身穿蓝色仙衣的人。
她浑身笼罩着一层石灰般的阴影,看上去十分落寞。
绿灯亮起,人群往前汹涌,玲珑紧跟着踩着斑马线,确定每步都踩着白色的线条,亦步亦趋走?到她跟前,停了下来。
三个时辰,整整三个时辰。
若是再找不到她,她可是要?用瞬移大法,将马路上这些不相干的人等,纷纷移出去才好。
她负着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咳咳,你死。”哪儿去啦,这句话还没说出口,一阵疾风吹来,女?人抬起头,头发在?面颊上飞扬,一双婆娑的眼朝着她看来,在?暮光晨晨中?,那?双眼眸闪着珠光。
贺连衣刚刚还在?想着谁会为她停留,便见一红衣身影停在?她跟前,她就像寒冰里的一团火,将人温暖,黑夜里的一束光,指引方向。
只是她一抬头,模糊的视线瞬间清醒,眼前女?人嗔怒盯着她。
糟糕,险些忘记了,她身边还有一个玉玲珑。
她忙眨眨眼,错开眼眸。
完蛋了完蛋了,玉玲珑一定又要?打她,骂她。
“你死哪里去了?”比如?这样的话。
那?劈头盖脸的话没说出口,玉玲珑眉眼舒展了一寸,她低低看着她:“贺连衣,你在?哭吗?”
。
能不能不要?拆穿别人的心思,假装没看见行不行。
连衣站起身,揉了揉眼:“没有啊,风太大吹得我眼睛疼。”
玲珑哼地一声:“真好笑,没想到堂堂贺长老,也会独自坐在?墙角哭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甩了呢。”
“我都说了没有哭。”连衣嗫嚅着反驳。
玉玲珑也不管她,只一把抓起她的左手,将手环往她手上一搭,利索地替她系好皮带扣:“三个时辰,本?尊还以为你跑了呢,这次得把你牢牢拴住,看你还跑哪里去。你还想像上次那?样,在?船上,把我。”
她停顿了一下,嘴角抽搐,又狠狠拉紧手环,将她勒得生疼:“把我丢弃,我可是要?好好教训你的。”
手腕被勒出一道红痕,她却没觉得疼,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人“牵挂”,哪怕这个是不好的,但也好过无?人问津。
她低头瞥着玉玲珑,见她小脸怒红,一双如?蝶翼的睫毛微微掀开,横波微怒,仰头和她对视:“下次,我定绕不了你。”
被她这么凶着,命令着,连衣忽然觉得没什么害怕,她勾了勾唇,低头抿笑。
玉玲珑见她如?此,哼声抱着手臂,不再理她。
她扶着那?对纤细肩膀,将后背柔柔贴上去,撒娇似的:“玲珑,其实你挺好的,找我那?么久,为什么不用仙法。”
被她前胸贴着后背,她忽然觉得面部滚烫,只往前走?两步,和她拉开距离:“你不是说,要?伤害到凡人,惊吓到别人吗?”
“你就那?么听话啊。”她厚着脸皮,再次贴上去,似乎在?她耳朵后面吹气,令人发痒。
她咬紧牙关,侧眸瞪她一眼:“谁跟你闹,我要?去看灯光秀。”
她还知道灯光秀,不错不错,来人间也就几个小时,她懂得遵守规则,跟着行人看红绿灯,还知道烟花表演,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