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自知已不可能冲出去,只好关上金属材质的房门,暂时隔绝外面的火势。
导演扶着血流如注的手,看着顾临奚,如同看着不可思议的怪物:“你疯了。你把出路堵死,我们只能一起烧死在这个房间里。这就是你想要的?”
顾临奚却分毫不急,眸光灼然:“谁说只有一条路呢?”
导演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你想跳下去?这是六楼!无非是烧死还是摔死的区别。你自负聪明,不过也——”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意识到,顾临奚既然没有打算这么去死,那必然还有后手。
“十五分钟内,警察一定会到。”顾临奚说:“你与其担心我,不如想想一会怎么解释这一楼的违禁武装和涉嫌绑架吧。”
“我没弄错的话…除了我,你应该还绑了其他人。”顾临奚想着秦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忽然道:“比如那个录音带的主人?”
导演神色一瞬间的变化已让顾临奚的思维更为清晰,他忽然玩味地笑了:“有意思。你这沦陷反而是推了你老朋友一把。”
老朋友指的正是孙局。
“……你是被打晕了带进来的,也一直被关在房间里,从未有机会了解外面的环境。”
导演意识到,顾临奚已经得知录音带里有能威胁到孙局的信息。
——而这件事,只可能是秦澜泄露的。
强弩之末
导演不明白自己已经这么谨慎了,到底是什么环节出现的问题。
他问道:“你怎么能保证他们一定来得及找到这里?”
顾临奚:“因为路不止一条,而想要抓住你的也不止我一人。”
“……秦澜。”导演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顾临奚淡淡地说:“她毕竟是警察,不是能用你们这种想法揣测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达成合作的?”导演并非没防着,秦澜和顾临奚独处时他都开着监控。秦澜的恨意都是无比真实的。
顾临奚没有回话。
“你特意说这些,不还是担心我被捕后会攀咬她么?”导演冷笑着。
他倏然靠近,抬手紧紧捏住顾临奚的喉骨!
“顾少爷,你是否开心的太早了点?且不论你的救兵是不是能按时抵达,只要我现在轻轻一用力,你就没命了。“
“死后万事休……”他缓缓收力,看着顾临奚因痛苦昂起惨白的脸:“顾临奚,你也不算赢。”
顾临奚用尽全力抬手压住了导演的伤口,剧痛让导演手下力道松了一分。
就在这时,门被撞开了!
穿着火灾防护服的女孩端着抢来的枪,看到了这一幕。
那是秦澜。
她看着昔年的老师,间接杀死她母亲的人在这里,与人僵持角力,命垂一线。
她手里有枪,枪里有子弹。她可以用子弹逼退导演,解救顾临奚。
当然,她也可以选择用这颗子弹直接打穿顾临奚的颅骨。
她两边都没有选,只是犹豫地站着,像是往日那个被吓傻了的菜鸟新人警察。
又或者,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
肾上腺素的效力正在衰退。大量的失血让顾临奚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其实还有后招。只要导演可以冷静下来听他说。
因为只要分析得失利弊,导演就会发现他被捕已经成为难以逆转的事情。
而从这一刻起,他的敌人就不再是顾临奚等人,而变成了拉美特利。
因为很显然,他的存在一开始就是作为雪山明面上的拥有者,拉美特利面前的挡箭牌。
退一万步说,还可以用顾临奚当作人质来威胁警察以寻找机会逃走。
所以这时候顾临奚活着,对导演而言反而是有利的。
但不知是不是真的被刚才顾临奚那番话刺激到了,向来谨慎的导演此时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绷起,竟像完全没想到这些。
咽喉被紧紧掐住,顾临奚说不出话来。
一旦有了最初的失力,生机就如退潮般节节败退。因为窒息,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
他那不长不短的半生里,没有哪刻比此刻更想活下去。
因为走前,他对方恒安说过…
——“余生都是你的,一定平安回来”。
这就是他过去从不做承诺的原因。
因为真的很…厌恶…说谎啊。
顾临奚的手渐渐无力的垂下。
秦澜用力闭了闭眼。她竟然有些不敢看那双眼睛。
于是她离开了这里。
然而在房间里,就在结局似乎已定时,异变突起!
导演发出一声惨呼,顾临奚手握一支钢笔,锐利的笔锋准而狠的刺穿在导演已经血肉翻卷、筋脉横出的伤口。
这是他之前用来写字的笔。刚才几番变故,他竟始终藏在袖中。
导演手下力道松开,顾临奚终于感到空气涌入胸腔,垂死感还没褪去,他却顾不上喘息,也没有将钢笔往更深处刺入。
他知道导演此人常年在刀口舔血,受过的伤一定不少,一瞬间痛觉的条件反或许射会让导演失神,但持续时间一定不长,非要害处的伤势只能争取来很短暂的时间。
必须抓住这点时机做更关键的事。
也就在这时,导演已经回神,再度紧紧扼住顾临奚的咽喉,同时左手握拳向他面门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