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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鸢鸢一怔, 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咬到了对方的手指,抬起衣袖,擦了擦下唇“还是我自己吃吧, 万一等会儿又咬到你,那就不好了。”下一秒, 手腕又被扣住。视野里一片昏蒙,她听到殷霄竹很低地笑了一声,好整以暇道“没关系, 我不怪你。”陆鸢鸢“”我谢谢你这么大度啊。最终,这顿午膳还是坐在对方腿上吃完的。吃完饭, 她趁机从对方的怀里挣出来, 说自己要去沐浴。闭关的山洞里有泉水, 陆鸢鸢爱干净,这两个月里, 自然洗过澡。只是山水太冷了,饶是盛夏七月, 也冰寒彻骨,哪里比得过洗个热水澡舒服。殷霄竹一顿“我带你去。沐浴完,你也休息一下吧。”好在,殷霄竹虽然粘人, 也还没到达连沐浴时间也不放过的程度。石浴室内没有阳光直射, 明珠夜灯柔和朦胧。陆鸢鸢摘掉眼上的布条, 等对方关门离开后, 才脱了衣服,浸入热水里。水雾氤氲,温热的水漫过肩膀,陆鸢鸢往水中一沉, 舒服地吁出一口气。一扭头,看到池边一个略高于地面的石台上,放了一碟零嘴,芝麻馅儿的小麻团堆成了小山,是刚才殷霄竹离去之前放下的。陆鸢鸢拨开水,游过去,用旁边的布巾擦了擦手,拈起一块。将麻团放入口中,咀嚼得脸颊一侧鼓了起来,香浓的芝麻味儿在舌头上化开。殷霄竹不是挑嘴的人,饮食上没有特别的嗜好。但是,似乎是从一两年前开始,对方这里的零嘴,都换成了口感香酥的甜口类这是她的口味。吃完了一碟零嘴,指腹皮肤也泡得开始发皱了,陆鸢鸢才起来,用一条大毛巾包住身体,擦干水珠,换了柔软的寝衣,回到自己卧室,趴在塌上。山洞里又硬又冷的石头就是和软乎乎的床铺没得比。陆鸢鸢趴了一会儿,就换了姿势,仰卧在床上,掌心摸着肚子,隔着温暖的皮肉,能触到自己的金丹“系统,帮我将媚心三式的下半本调出来。”系统“没问题。”媚心三式的下半本,记载的也是修炼心法,她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以前是看得练不得,现在有了金丹,修炼条件已就绪。在这三年里,关于到底要不要练这玩意儿,她考虑过很多次。现在她想通了正所谓技多不压身,多一门技能,在关键时刻或许能救命。她可以不用,可是,到了万一要用的那一天,不能不会。陆鸢鸢双手相扣在腹上,沉静下心来,开始按照往日的方式去运转巡行灵力。不知不觉便沉入了冥想里,外表就如同睡着了一般。而这时的她并不会猜到,今日这个她暗中做出的决定,将会在未来催生出剧烈的连锁反应。醒来时,天色已经转入黄昏。一会儿还有事要做,陆鸢鸢爬起来,洗了把脸,穿上衣裳。推开门,旁边的屋子已燃起灯火,陆鸢鸢走到门外,看见殷霄竹似乎已经沐浴过了。她换了一件半新不旧的月白色旧衣,鸦羽似的黑发落在一侧肩上,用发带挽着。人正坐在烛灯前,手里摆弄一个小玩意儿。正是陆鸢鸢两年多前送的那盏小橘子灯。也不知道对方用什么办法把它保存了下来,偶尔,还会拿出来玩玩。灯下美人,赏心悦目。“醒了正好,晚膳快来了,我让厨房做了你喜欢的”殷霄竹说着说着,突然注意到什么,视线转移到了她身上。陆鸢鸢这身装束,一看就是要出门。“我不吃了,我和周雀他们约好了今晚要一起去吃饭,庆祝我成功结丹。”陆鸢鸢摇头如拨浪鼓,又小声说“元君,我两个月前就和你说过的啊。”殷霄竹闻言,眉毛蹙起,有不悦浮上眸底,放下手里的小灯笼,走了过来“你刚出关,别去了,还是留下多休息更好。”陆鸢鸢依然摇头,还退了一步,躲开了对方撩她发丝的手“我下午睡了一觉,一点也不累。再说,我早就和他们约好了,他们肯定备好酒菜了,我是主人公,不能临时失约的。”殷霄竹的手停在半空,慢慢收回“你们要去哪里吃”陆鸢鸢的手指在背后绞着“就在宗内。”殷霄竹似乎还是相当不高兴,欲言又止,但看到她一脸恳切无辜,最终,还是没有再出言阻挠,只要求她子时前回来。陆鸢鸢点头应承,趁机跑了。夏日的傍晚,天穹呈现出深深浅浅的金铜色泽。陆鸢鸢离开了颇远一段距离,才停下步伐,抓了抓头发,吁了口气。每当这些时候,她都觉得殷霄竹在一些事情上,过问太多,管她管得有些超出朋友界限,让她烦恼。
不过,一想到,对方在宗内的地位的确比她高,似乎又能理解了。也许,对方只是不自觉代入了师姐身份来管她而已。按照约定,今晚他们要在蜀山外门弟子起居山上的一座林中亭里用膳。抵达约定的地点时,一桌子好菜已经备好,人也到齐了,分别是周雀、岑飞、傅新光三人。这也是陆鸢鸢这几年为数几个处得不错的朋友。当中,岑飞第一个看到她,眉开眼笑“鸢鸢来了,这边。”陆鸢鸢高兴地迎上去,夸张地嗅了嗅空气“这么多好吃的啊。”周雀哼笑道“那是,我们可是一放值就准备到现在了,还不快叩谢”几人说笑了一会儿,绕着圆桌分别落座。陆鸢鸢左侧是周雀,右边是傅新光,岑飞坐在对面。为了今夜,傅新光特意去了一趟春山城,买来几坛青梅酒助兴。蜀山并不禁止弟子有度饮酒,平日同门聚会,小酌几杯完全可以。除非是饮酒误了正事,或是在试剑场外的地方打架斗殴,才会落下严厉的惩罚。四人热热闹闹地就着小酒,吃起饭来。傅新光望向陆鸢鸢,认真地说“鸢鸢,你终于结出金丹了,之前做任务这么积极,年底这次的亲传弟子选拔,应该有很大概率能入选。”青梅酒的酸甜度泡得正好,陆鸢鸢多喝了几口,脸颊红扑扑的,笑了起来“要是那样就好了,承你吉言。”傅新光怔怔看她,脸颊蓦地一红。好在,他皮肤黑,天色也暗,旁人也看不太清。唯独坐在对面的岑飞一眨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了然神色。到结束时,杯盏狼藉。陆鸢鸢因为高兴,放开了肚皮喝,后劲上来了,正趴在冰凉的石桌上打瞌睡。周雀无可奈何,戳了戳陆鸢鸢的脸,没反应,便打算送陆鸢鸢回去。可在这时,岑飞拦住了她,努了努嘴。周雀一愣,转眸看去。只见傅新光红着脸,弯着腰,轻声道“鸢鸢,别趴在桌上睡了,我送你回去丹青峰吧。”“嗯”陆鸢鸢感觉有人摆弄自己,微微撑起眼皮,看到是熟悉的脸庞,便配合地站起来。起得太急,她身体晃了晃,便拿手臂挂住了傅新光的肩。傅新光的耳根被她气息吹到,变得和脸一样通红。正欲将人背起来,忽然察觉到远处有人盯着这边。三人一起抬头看去,齐齐愣住了。只见亭外的林子中,从林荫下方的黑暗里,一步步走出了一个人。一别三年,当初的少年已褪去青涩的稚气,长成青年模样。挺拔隽秀,霜雪之姿。如今,段阑生在宗内地位非往日可比。作为亲传弟子,见了面,外人也得称其一句“道君”。而上个月,师门将段阑生指派去了做事,按照预计,还有三四天才会回。没想到他居然提早了回来,而且,看他这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似乎是回宗后没有休息,直接过来的。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面色冷凝,有些难看。尤其是看见陆鸢鸢手臂挂在傅新光的脖子上时,他抿住唇,眉宇间笼了一抹铁青之意。岑飞一眨眼。要不是他们都知道段阑生和陆鸢鸢只是朋友,看他这表情,还以为他抓到了老婆给自己戴绿帽的场景呢。可是,走到他们面前时,他又仿佛已控制好了自己,口吻是一贯的冷淡与言简意赅“我来送她吧。”看似是商量的句式,却不是商量的口吻。几人均是一愣,只能眼睁睁看着段阑生将人抓了过去。看到刚才还靠在傅新光身上的人回到自己怀中,段阑生心头无端涌起的嗔怒,霎时消散了。陆鸢鸢就该这样待在他身边才对。对于这一切,陆鸢鸢毫不知情。回程的山道上,夏夜蝉鸣漫天,有风拂在面上,陆鸢鸢稍微清醒了一点,视野还有点朦胧,感觉到自己趴在一个人的肩上,而对方背着她在走路,走得很稳。对了,她想起来了,傅新光和她说了要送她回去。陆鸢鸢双臂紧了紧对方的脖颈,觉得自己的酒劲儿已下去一半,没那么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