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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庶女的生存指南 第135节

 

昨夜里,绥大爷来过了。

宝因抬手摸去,又拿鸾镜瞧了瞧,明明不曾被梦魇住,却出现了牙痕,这病根是儿时落下的,从知道药引子为何意始。

她拿湿帕净了净面,随意寻出个借口:“大概是夜里做了邪梦。”

红鸢笑着哦了声,也就假装信了。

漱完一遍口后,因着昨日女子没怎么进过食,再加上耗费了气力,东厨也提前送来了流食米粥。

侍女放了条隔热的丝帕在碗底后,宝因接过,捧在手心,吹散热气,尝试着吃了一小口,而后断断续续的用完这半碗粥,再漱第二遍口。

偏头吐掉水后,乳母也抱着孩子来了。

林圆韫兴奋的跟在旁边,原本还能口齿清楚的吐出几个字,眼下长串长串的往外蹦,倒是一个字都说不清晰了。

红鸢把托着茶盏帕子等物的漆盘交给外面的侍女,回身忍不住逗她:“大娘子想要瞧二哥?”

乳母趁着女子在解衣,搭腔笑道:“昨儿娘子守在摇车旁看了许久,还想抱哥儿呢,只是我怕摔着,不敢叫她抱。”

解开纱衣系带,宝因抱过孩子奶着,有过一个后,现今倒也得心应手了,她看着屋里的人一个劲儿的逗兕姐儿。

要是玉藻那丫头在,只怕会更甚。

宝因忽记起了什么,长眉蹙起:“玉藻呢?”

红鸢还没来得及回,林圆韫嘴里便已经高兴的喊着“爹爹”,扑向迈步而来的男子。

林业绥站在里间门口,长身玉立。

宝因侧过身子,扯过外边穿的大袖短衫,遮住外露的肌肤,然后吩咐红鸢和乳母出去,她有话要与男子说。

看见屋里的侍女婆子都离开,林业绥陪着林圆韫玩了会儿,举步迈过门槛,进到里间。

面对的却是一个对他全然防备的人。

在男子走到榻边之前,宝因已徐徐道来:“我嫁来林氏已快四载,如今西府还只有兕姐儿和刚生下来的小郎君,屋里也该添些人,为爷生儿育女,开枝散叶。”

林业绥停在原地,拇指指腹抚着牙印,哑着声音:“我昨日刚回来,幼福也才经历难产生下孩子,想与我说的便只有这个吗?”

宝因稍楞,然后端庄稳重的笑着:“也是,等爷歇息好了再说也不迟。”

动了气的林业绥咽下口中腥甜,嗓音愈发暗哑:“原来幼福觉得我是这个意思。”

宝因垂下眼,不语。

女子的不言语,加重林业绥的气结,似有腥甜返上,正要抬脚走去榻边时,疾步而来的童官走到外间,打断二人:“大爷,太太那边来人了,请您过去。”

他冷厉道:“回禀太太,我有事,不便过去。”

声音里像是灌注了所有的杀伐,饶是侍奉多年的童官也被吓得赶忙欸了声,不敢多待。

偏这时,宝因温温柔柔的提醒他:“太太是长辈,爷刚回来,确实该去一趟,否则于礼数不合。”

喉间堵塞,林业绥抑制不住的咳了起来,在拿帕子捂嘴之前,已有血点溅在地上。

他望着不为所动的女子,语调凛凛:“便依绥大奶奶所愿,等出月子,如何操办都由你。”

宝因强忍着心头酸涩,解颐称是。

出了屋子,林业绥望着帕子的血迹,不禁想笑,为何竟还置起了气来,他恢复冷静,喊来童官:“查查我不在时,大奶奶与哪些人接触过,看是谁在乱嚼舌根。”

-

男子走后不久,李姨娘也来了。

仆妇连客套都不再有,直问:“昨儿的事你没跟绥大爷摊牌吧?”

宝因抬目,轻轻摇头。

李姨娘又问:“那你心里作何打算。”

宝因望着在自己怀中吃奶的孩子,缄默不言。

这件婚事,本就是探路石的存在,如今三族渐渐没了反扑之力,自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作何打算她能作何打算?

《大戴礼记》中有七出,只要顺舅姑,有子,不淫,不妒,不窃盗,不多言,不要生恶疾,或许能保住这个大奶奶的位置。

女子唇边有了弧度,却带着些苦。

纳妾,即不妒。

回过神来后,宝因不冷不淡对妇人道:“姨娘今日收拾收拾,我命人送你回谢府去,念你照顾这么多日,哪怕不是真心,却也有苦劳,亏不得您,给您备了四时穿的,还有些冬日保暖的衣物,都是我亲自缝的,您要不嫌弃便拿去,若是嫌弃,觉得不值几个钱,不拿我也不怨你,除了这些,我还叫人拿了几贯通宝给您,日后出了什么事,我大概也是白蚁蛀神像,自身难保,您是姨娘,总连累不到你头上去,倒是可以拿着这些通宝回家乡去,租个几亩田地,盖间茅草屋,度过晚年,只是当心,别露财,别叫那些人骗了去。”

李姨娘倒突然哭了起来:“五姐”

宝因笑了笑:“姨娘不必为此感伤,甭管为着什么,昨儿的事,便是到我死的那日也不会谅解姨娘的,刚刚所说那些,不过是周全礼数罢了,便是随便哪个婆子来照顾我这么久,我给的许会比这还要多。”

仆妇还是感恩戴德的磕了个头,边抹着眼泪,边离开,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何苦何苦嫁到这处来。”

宝因眨了眨眼,泪珠也随之落下。

要是那经幡能不动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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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福梅院,妇人已落座在高堂。

林业绥遵从礼数,问候了句:“几月不见,母亲身子可还好。”

“都好都好,快坐下吧。”郗氏脖颈上的佛珠还未摘下,像是刚念完经不久,便急匆匆派去人微明院,待注意到男子衣袍上的血点,忙关怀道,“你受伤了?还有罹哥儿怎么不随着你回来?”

“小伤。”林业绥一听,便知妇人心中真正想问的是谁,随意搪塞了句后,答起妇人的后半句话,“卫罹既入了军营,自要听从军中长官的调遣。”

听到是朝堂上的事,郗氏也不敢多说。

母子二人不冷不热的寒暄一番。

林业绥忽凛冽道:“谢氏想为我纳妾。”

昨日听到谢氏生下了西府的嫡长子,郗氏高兴了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为长子纳妾的念头已暂歇,尤其是刚生,不宜悲忧,她寻思着出月子或是过个一年半载再提,故此时听到这话,瞬时便瞪大了眼睛:“她不是刚生下个哥儿,怎会突然跟你提这事?”

林业绥冷眼看着妇人:“儿子也想知道。”

郗氏叹了声:“她是谢氏出来的,那个嫡母也出身不低,为妇之道想来定是从小教导,要为夫纳妾这些想必都教过了。”

林业绥收回视线,垂下眼皮,把玩着手里的旧帕子,看来与她无关,他这个母亲的神情倒不像是作假。

“这事是绥哥儿如何想的?”郗氏以为男子是动了这个念头,“反正你们夫妻两个的事,我也不想多掺和,纳不纳都看你,只是她刚生,还是别增添愁思,亏损了身子,要真想纳,等她出了月子再说就是。”

妇人刚说完这句,郗雀枝便端了一盏茶送去给男子。

察觉身边有人挡住了光线,林业绥面带不悦的看过去。

见男子在瞧自己,郗雀枝娇羞低头,喊了声表兄。

表兄?

林业绥眉头拢起。

郗氏赶忙为其解释:“这是你大舅父的女儿,排行第七,比你小了十余岁,的确该叫你一声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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