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罪 第92节
施绵一靠到他身上,身子就软了下来,不住地往下滑,看着是一路狂奔过来,已经力竭了。
严梦舟揽着她的腰将她双臂与腰身摸了一遍,确认没受伤,按着她后脑狠狠亲了一下,然后将她紧紧扣在怀中。
温暖娇柔的身子紧贴,他才清楚感知到施绵是真的回来了。
抱了会儿,他抚摸着施绵的后背,轻声问:“遇见了什么事?十三不是与你一起的吗?”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在殿外响起,十三的声音隔着殿门传来:“我真是谢谢你还记得我!”
严梦舟抱着施绵踏出殿门,看见侍卫分列出条小道,二狗拖着一条半瘸的腿,手臂搭在十三脖子上,两人一步一拐,艰难地走来。
十三被他看着,一抹头上汗珠,仰天长啸:“你们他娘的这么多人,帮把手是会死吗!”
刀疤脸的小将嘿嘿一笑,上前撑住二狗。
十三终于能轻松了,越过严梦舟跑去殿内,狂饮起茶水。
严梦舟再看看怀中气未喘匀的施绵,将目光投向二狗。
二狗是悄无声息地消失的,严梦舟满心都是施绵,没功夫理他,但已认定他背叛了自己,暗下决心要杀了他的。
二狗腿上不见血迹,却疼得龇牙咧嘴,见严梦舟眼眸阴冷地射来,精神一凛,硬是站直了,掏出一枚金牌高声道:“启禀王爷,今日子时异变突起,禁军统领将这块令牌给了属下,传陛下旨意,命属下去……嗯……保护施姑娘……”
刀疤小将一听乐了,拍着二狗的肩道:“陈护卫果然忠心耿耿,把施姑娘与十三保护得完好无损,自己伤成这样。很辛苦吧?对方有多少人?”
二狗瞅瞅被抱着的施绵,声音中多了一丝凄苦,“呵呵,就俩人。”
急喘着的施绵背对着他,后脑长了眼睛一样,心虚地咳嗽起来,结巴道:“先、先解决了正事,其他的……之后再说!”
严梦舟立即抱着她转去殿中。
向着殿内走了几步,听见身后二狗半是自嘲,半是影射道:“……好歹这么多年了……是一点信任也没给我啊……”
严梦舟顿足,低头看施绵,施绵羞愧地捂住了脸。
作者有话说:
二狗心里苦。
明天正文完结,细枝末梢写在番外里。
结局(4)
殿内, 十三已经咕噜咕噜在饮第三盏茶水了,看见严梦舟抱着施绵进来了,破天荒地主动推了一盏过来。
严梦舟将施绵放下, 搂着她的肩把水喂到她嘴边。
十三眼皮子一跳, 抹了把嘴撇过脸去。
最见不得两人亲密的十三不气了, 换成别人怒火中烧了。
那日召见施绵,听她说严梦舟体贴,严皇后是不信的。在她眼中,这个儿子空有一副皮相,骨子里卑劣绝情, 不懂血缘亲情,任谁也无法驯服,谈何温柔体贴?
如今事实摆在她面前,她儿子是有温情的一面的, 只是从未在她眼前展现。
施绵饮完一盏茶,喝得急, 有一点水渍从嘴角流到了下巴。
严梦舟伸手为她拭去时, 看见她侧颈上不知在哪儿蹭了道细细的树枝划痕, 就用指腹轻柔地抚了一下。
这动作落在严皇后耳中, 犹若惊雷。
她无法接受严梦舟对着她拔剑, 却对别的女人柔情似水。就像太子妃与太子, 他俩的感情再怎样好, 也不能越过她去。
“贱人!”严皇后红着眼辱骂,骂完施绵,面向严梦舟, “我说你怎么铁了心要娶她, 这么不知廉耻, 与窑子里的……”
“咚”的一声,茶盏从严梦舟手中飞出,摔掷在严皇后耳边,强行打断了她的话。
严皇后半卧在那张精雕的美人榻上,发丝蓬乱,眼圈乌青,脖颈上横着一道细细的伤口,冒着丝丝血痕。
此时她心中只有嫉恨,感受不到疼痛,也忘记了死亡逼近的恐惧,愤恨地挥落那个玉杯盏。
杯盏滚落地上,与沾着血的银色长剑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脆响。
严皇后坐起来,目眦欲裂地望着严梦舟,嘶声道:“你想的一点都没错,从你十四岁至今,我无数次想杀了你!我只恨自己瞻前顾后,没有干脆地下狠手,给了你机会长硬翅膀!”
她激愤的话没能得到严梦舟一个眼神,倒是让施绵与十三看了过去。
“你兄长在外面奋战,你却守着个女人不作为,眼睁睁看着兄长的皇位落入他人手中!说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点都没错!你还想杀了我?你动手啊!杀了你生母,让世人都知晓你是什么贱种!”
“弑母的怪物,你怎么配活在世上?你还想成亲?就不怕生下来的是地狱里爬上来的罗刹……”
最会骂人的十三都骂不出这种话,双眼翻白,摔了茶盏道:“闭嘴吧,还当你是……”
“啪”的一声,清脆的把掌声回响在空旷的殿中,十三惊愕地张大嘴巴,未完的话阻在了喉头。
严皇后被打趴在美人榻上,捂着脸回头,不可思议道:“你敢打我!”
从前她是京中贵女,后来她是燕王妃,是一人之下的皇后娘娘,就连景明帝都没打过她。她可以被刺伤,可以重病,唯独不能被人扇耳光,这是对她身份的侮辱。
“打你怎么了?我又不是你儿子女儿,你就当我是恶毒儿媳好了!”施绵才平息下来的呼吸,再次转急,揉着发红的手掌,掷地有声道,“我与十四正正经经成的亲,你才没资格骂我,更没资格骂十四与我俩的孩子!你的心是畸形的,你才是怪物!”
严皇后向来不喜欢她,也不曾被人如此辱骂,此时更怒,扬手就要打回去。
她的手掌抬得很高,落下的动作凌厉惊人,带起一阵风,可惜没碰到施绵一根汗毛就被牢牢握在半空。
抓着她手腕的手强硬如钢,让她无法落下。
严皇后怒视着严梦舟,这个儿子变得强大可靠,此时帮着的却是个外人。恨意转变成密密血丝,遍布她眼中,“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你再敢骂十四,我还要扇你耳光!”施绵的声音清脆响亮,在殿中不断回响。
“换成锦川王,或者哪怕任意一个外人,你有胆量这样说话吗?沦为阶下囚,还要再三地辱骂十四、逼他动手,不过就是因为知道他对你有感情,这样能使他痛苦罢了。反复用他生母的身份折磨他,你才是最无情无义的人!”
“我……”
严皇后刚开口就被打断。
“你闭嘴!”
施绵的脸因愤怒转红,杏眼瞪着严皇后道:“我没有在说笑,再说话,我还要打你!”
殿中仅有他们四人,施绵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凶,萦绕在每个人耳边。
她头一遭发这么大的怒火,胸口起伏着,也静心听了听,听见殿外的兵戈声大了很多,心里有点急,暗道严皇后的事情要尽快解决了。
施绵回身拉住严梦舟的手,那只严皇后用尽全力也挣不开的手,她轻轻一拽就服帖地落了下来,还抓着她打红了的手掌揉了起来。
施绵道:“我知道她很可恶,她该死。现在我要说的另一桩事。你扪着心口告诉我,你想不想做皇帝?”
她的眼睛如倒映着夏夜星河的小叠池,盈盈动人,郑重、真诚地凝视着严梦舟,严肃地询问他的内心。
“你想与不想,我都会陪着你。”
严梦舟嘴唇动了动,还未发出声音,施绵身后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