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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罪 第65节

 

施绵还懵着,被塞入手中,才发现那是先前系在她腰上的白玉银环禁步。

她佩戴的本是严梦舟送的那个可以装药的镂空玲珑球,出发前,施老夫人说那东西已不时兴,让人给她换上这条禁步。

施绵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要自己注意仪态,时刻谨记着脚下步步是规矩。

她还在怔愣,严梦舟已松了手。施老夫人从错愕中回神,看出严梦舟无怪罪的意思,在施绵胳膊上又轻推了一下。

施绵一头雾水,在施老夫人的逼视下把一切迷惑与不自在压回心中,低头行礼道:“臣女鲁莽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这是她第一次与严梦舟说赔礼的话呢,以前只有他与自己说的份。

虽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眼前人就是严梦舟,她绝不会认错。施绵想再抬头去看,可他现在是王爷,哪里是她小小的大臣女儿能直视的?

她敢看,一定又会被老夫人呵斥。

就目前的状况,她回去也是会被骂的,或许还会被说妄图引诱楚湘王,毕竟这场宫宴是给楚湘王选妃的……

施绵瞬间清醒了,眼中所有情绪如潮水般退下。

“本王瞧着姑娘有些眼熟,敢问姑娘芳名?”严梦舟又在问了。

施绵抿着嘴唇,视线落在他脚下的暗纹长靴上,带着点赌气的情绪,道:“小女名唤施玉绵,以前从未见过王爷,王爷许是认错人了。”

“施玉绵……”严梦舟缓缓重复了遍这个名字,淡然道,“本王的确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已有人向此处看来。

施老夫人明知这俩人无可能,她也不能让施绵做了王妃,不愿扯上更多麻烦,代替施绵与严梦舟说了赔礼的话,寻了个借口主动告退。

施绵跟着她再次向严梦舟行礼,款步离开,擦身而过时裙摆外侧的轻纱被风吹起,轻飘飘地贴在严梦舟衣摆上。

人走远后,严梦舟仍站在原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无声地感受着手掌残留的触觉与催促两人相拥的风。

再晚些,御花园中上了宴席,琉璃灯已全部点燃,金阶玉壁流转着光晕,映衬着欢声笑语祝佳节的众人。

表面上辉煌和乐,私底下暗潮汹涌,光是悄悄向施绵投来的目光,她就已察觉到数十种。为此,施老夫人已经警告过她一次了。

真讨厌,好像都是她的错一样。明明是严梦舟撞向她的。

施绵想把眼下的烦心事抛开,静下心来从头梳理,可周围嘈杂,舞乐齐奏,有人与施老夫人谈话,她就得摆出笑脸相迎,无法聚起心绪。

熬了不知多久,见一位夫人酒后微醺,被人扶去歇息。施绵早就身心具乏,这时直称体力不支,头脑晕沉。

她病弱之名已久,施老夫人并未怀疑,又想她若晕倒了会扫了严皇后的兴致,便请了宫女带她去休息,又遣三个丫鬟跟随照顾。

周灵桦请言同去,施老夫人怕施绵再次惹上乱子,对她使了个眼色,点头应允了。

宫中安排的供女眷歇脚的宫殿就在御花园后不远,周灵桦与施绵要了一间屋,答谢过宫婢,让丫鬟守在了屋门口。

两人算不上多亲近,浅谈几句,施绵歇下,周灵桦守在外面的榻上。

安静的环境让施绵得以细思,她从初见严梦舟想到黔安王夫妇,再想到两年前成亲的事,朦胧记起那黔安王王妃族亲的身份,是十三猜测的,严梦舟承认的从来只有明珠四哥的身份。

施绵与十三从未想过严梦舟是黔安王那边的族亲,一是因为他并非皇室姓氏,二是他自称无父无母。

“大嫂。”施绵忽然喊了一声。

外间的周灵桦立时应声:“怎么了?”

周灵桦正依榻品茶,烛光幽幽映在她脸上,也不知在想什么。施绵走过去坐下,问:“你可知楚湘王是因何事去的沧州?”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施绵道:“方才见了楚湘王一面,忽然就有些好奇,别的皇子都未去过边关受苦,他是陛下与娘娘的亲子,怎会去那般严寒之地?”

周灵桦道:“他曾在数年前辰王谋反时流落民间,陛下与娘娘大约是心疼他受过苦,对他多有袒护。直至两年前他因严侯的儿子话语不敬将其打成重伤,又杀了……”

稍微停顿,周灵桦继续说道:“……杀了家兄,众目睽睽之下的事情,陛下只得处罚他,以示公正。”

这其中具体的原由,周灵桦是知晓的,一切皆因那株雪莲而起。

她因周敬祖的死惧于严梦舟,又因他未迁怒自己并信守承诺而感激他,两相冲突,谈起严梦舟时,语气复杂。

施绵则因她的话记起十三说过的,雪莲在严侯手上,严侯不肯将雪莲让出。

“严侯不是他亲舅舅吗……”施绵低喃着,忽而再次记起严梦舟说他没有爹娘。

这是他亲口说的,施绵记得尤其清楚。他与十三还有自己,三个人都没有娘,只有她一人有爹,还是个不管事的爹。

明明父母在世,处于权利的巅峰,为什么要说没有爹娘呢?

这道理施绵自己慢慢想通了,就和施家一样,明明是她的家,她却很清楚自己是没有家的。

严梦舟说他没有父母,那就是爹不是爹,娘不是娘,这么一来,舅舅自然也算不上是舅舅了。

施绵又问:“辰王谋反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那时应当只有几岁,小皇子身边该有许多侍卫下人的,怎会流落民间?”

“那时我年岁也还小,具体不知,这些都是听人说的。”周灵桦回答。

施绵想再问些什么,房外传来脚步声,丫鬟低声道:“夫人,静安侯夫人有急事找您。”

静安侯夫人是周灵桦名义上的嫡母,有事传她,她不得不去。周灵桦这便离去,房中仅余施绵一人。

间隔不久,外面传来几声轻响,施绵心觉不对,到外间一看,正好听见丫鬟离开的声音。她心中更加怪异,悄然抓紧了入宫前菁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带着的防身药。

施绵轻手轻脚躲到帘帐后,大气不敢出,听见房门轻响,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是我。”有人说道,声音耳熟,较前两年多了丝清冷感。

施绵认得这声音,不再害怕,却更紧张了,抓着帘帐将自己遮挡住。

严梦舟听见了她的呼吸声,道:“躲在那里等我靠近,想用迷药迷晕了我吗?”

施绵抿着唇,将帘帐拉得更紧,嗡声说道:“单听声音,我哪里听得出你是谁?你站住,报上名来。”

严梦舟停住,报上了施绵熟悉的名号,这回他又姓严了。

施绵想说不认得,又怕他当了真,犹豫的时间里,脚步声已继续迫近,一声声的,震得人心中掀起阵阵波澜。

听着这脚步声,施绵好似重回与严梦舟成亲前那段别捏的时日,看见他就不自在,不敢与他独处。

最终声音停在她面前,屋中的烛灯从严梦舟背后照来,将他的黑影遮在施绵头顶。

施绵扯着的帘帐被人抓住,一道不大不小的力气与她相争着。施绵不肯松手,也不说话,与对方暗暗较着劲儿。

僵了会儿,严梦舟松了手,沉默稍许,认真问:“你有别的心上人了?”

施绵脸上猝然升起烫人的热度,恼羞道:“谁教你这样问的?”

“我怎样问了?”

施绵齿中咬着“别的”二字,觉得严梦舟离开两年变得好讨人厌。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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