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是你弟提出来呢?”
寝室骤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偏偏梁陶晗还跟怕几人听不懂似的,又把这话补全,再问了一遍。
“嘉洋,如果江元洲提出说想跟你试试,你答应吗?”
几分钟前的寝室有多热闹,此刻的寝室就沉默得有多振聋发聩。
钱英卓和文钦磊几乎是同时起身,一人走到梁陶晗一边,抬手,再一人盖上梁陶晗半边脑门。
钱英卓难得表情认真:“文兄,你那边情况如何,我这里一切正常。”
文钦磊也难得表情认真:“钱兄,我这里也一切正常。没发烧,估计是疯了。”
梁陶晗一脸无语地拍开他们的手:“有病去治。”
“这话送还给你。”
“建议挂神经内科,或者我们直接帮你联系精神病医院,现在拉走应该还来得及。”
梁陶晗懒得再理两人,看向路嘉洋。
路嘉洋显然被问得有点懵,坐在那半晌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钱英卓和文钦磊顺着看看过去。
“你看,你都把小路问傻了。”
“一起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兄弟你他妈搁这硬变情人,找工作找傻了吧梁子,哥几个给你按按摩解解压?”
钱英卓和文钦磊的大嗓门一来一回,拉回了路嘉洋飘远的思绪。
他刚才静默那么久好像想了些什么,可真去细究,脑子又是乱的。
他这几天脑子就没清楚过。
像猫滚进了毛线堆,东抓西抓,越抓越乱。
路嘉洋喝完手中矿泉水,轻笑了下,随意揭过这个话题:“对啊,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钱英卓和文钦磊得到支持,瞬间朝梁陶晗露出一个“你看吧”的神气眼神。
梁陶晗见状,也不再多问。
他只是看了眼路嘉洋的腿,忽然道:“你腿好全了?”
路嘉洋点头:“早上刚拆完绷带。”
钱英卓瞬间回到路嘉洋身边坐下:“那你是不是要搬回来住了?你可快回来吧路啊,你不在,我仨一天打十架。”
路嘉洋一怔。
这几天光想着江元洲的事,把这茬给忘了。
搬回来……
他和江元洲本来就各自要上课,江元洲周一到周五甚至还要上晚自习。
过去一个月两人住在一起,其实真正相处的时间也并不多,如果搬回来,那更加不用说。
如果是以前,路嘉洋不会觉得有什么。
又不是都闲着故意不见,而是彼此真的都忙。
闲下来时见一面,相处会,就已经很好了。
可现在,心里那事压着,只今天那么几个小时没见江元洲,他就已经有点烦了。
要是这时候搬出来,十天半个月的见江元洲一次,他恐怕连日常琐事都没心情处理。
还是得先把事情解决好。
“等假期结束后再说吧,最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他应钱英卓。
钱英卓哭哭啼啼应好,忽然肚子叫了声,他也顾不上哭嚷了。
“我靠都他妈十二点了,难怪我那么饿。”
“食堂这几天开了吗?”路嘉洋问。
“就几个窗口,咱还是出去吃吧。”钱英卓回到自己床位前拿上衣服。
其他人也表示赞同。
几人简单收拾,出了寝室。
吃过午饭,路嘉洋又去图书馆泡了一下午。
江元洲今天要上晚自习,他晚饭也就跟寝室三人一道解决了。
回到家,家里黑漆漆的。
还没通暖气,室内一片冷清。
路嘉洋努力忽略心头的空落感,同往常一样将中央空调打开,简单换了身舒适的居家服,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处理起导师反馈的报告问题。
他习以为常地同过去一个月一样,等江元洲回家一起洗澡。
九点五十左右,开门声响。
路嘉洋当即停下手头动作,将文档保存,起身往外走去。
七中十一前刚发的冬季校服。
黑白配色,白多黑少。
海市的冬天这样冷,冬季校服外套自然格外厚实。
今年的甚至比往年更加厚实,因此发下来时被不少人吐槽,穿起来完全就是一只熊。
可江元洲穿着,却没有丝毫笨重感。
他个高腿长,像个行走的衣服架子,埋在衣领里的脸一扬起,连笨重的校服都被那张脸衬成了时尚单品。
少年带进来室外的寒气。
在玄关处换着鞋,听见脚步声抬头,望向从书房走出的路嘉洋,露出一抹笑,出声轻唤:“哥。”
路嘉洋见着玄关处的人,躁动了一天的心终于落实下来。
“外面很冷吧?”他走上前。
江元洲换好鞋走向他:“陈叔直接把车开进的地下,没怎么挨冻。”
走近,看一眼路嘉洋穿的是平时在家白日里穿的衣服,他轻眨眼,忽然问:“哥还没洗澡?”
路嘉洋下意识应:“平时不都一起洗吗?”
这话应完,他自己也反应过来。
不是的。
一起洗澡这件事,是有时限的。
时限是他腿受伤期间。
而现在,他的腿好了。
路嘉洋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好像从那天夜里他与江元洲聊过后,他与江元洲之间的一切都变得有了时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