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出去。”晏临最后再看他一眼,步伐沉重。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大门的,周围的景象扭曲着,一块块的碎片崩塌,落下脚步的时候差点被石阶绊倒。
旁边的保安来扶他:“先生,您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麻烦你打个电话,请外科的瑞医生到b楼的21号房看看病人。”他担心顾青蓝一个人在病房里太激动。
晏先生的声音沙哑得可怕,眼睛也红如血,把保安吓了一跳。
“好的。”
顾青蓝咬着唇紧紧的咬出血,有人走的时候,就可以带走了所有可以呼吸的空气,他的心难以喘息,无法跳动。
泪水咸湿的覆盖在脸上,短短的几分钟把他的脸泡的涩苦刺痛,头发像淋雨,他真不知道他糊里糊涂的说了些什么,他只知道那是这辈子他说过的最狠的话,长长的一口气从他颤抖的嘴角悠长得溢出,伤口好疼。
医生及时过来,帮他查看伤口,换药输液。
“刚做完手术,千万不要太激动,还好保安那边打电话过来,处理的及时。”
不知道哭了多久,顾青蓝终于累的睡着了。
梦中一片火光,热烈得灼烧皮肤。
“青蓝!你快回来!”
“妈……你看,对面冒烟了!我去救火呀!”
“胡闹!救火哪轮得到你……”
“我很快就回来了!”他执意要去。
“青蓝……”爸妈的声音融进呼啸风声。
可是后面的景象就变了,前一刻还气急败坏的爸爸妈妈,后一刻就没有了声息,静静地躺在血泊里。烦躁的街头浑浊的人流,爸爸妈妈就这样把他抛下了。
顾青蓝从梦中惊醒,空洞的眸珠映不出任何景象,他抱着被子,泪水浸湿了枕头。
那个人为什么偏偏是你呢?为什么偏偏是我最爱的晏先生呢?
对面空荡荡的床,明明昨夜也是在这里,晏先生就在那里躺着,他还在想,晏先生的幸福在哪里,他为何从没有开心过,他在想,自己可以好好爱他。可是现在自己就这样把他从人间推进地狱了。
决裂的道别
晏先生把那些报纸和照片翻出来,时间日期和地点,都一样。就在他发生火灾的那天晚上,顾青蓝的父母发生车祸,就在那间小洋楼与公园中间的马路……
从火里被救出来后,他就被送到医院,醒来的时候早就已经在法国,关于谁救了自己,他一无所知,后来回国稳定事业后,晏先生才请人追查了当年的事,可是谁也没告诉他,顾青蓝的父母为他而死了。
所以,顾青蓝的一切痛苦都是自己造成的。
晏临自嘲的笑了,听见了心脏猛烈跳动而骤然一缩的声音,绞碎的疼痛。
他用手撑着桌面,汗水打湿了鬓发。
顾青蓝的话在他脑海里不断重复折磨,锐利的勺子在一勺勺的剜取他的心脏。他说:“我真后悔……我好后悔……我不应该,不应该救你!”
“我为什么要逞强,是我害死了他们!”
“晏先生,求求你,走吧!”
那双冷冷清清陌生的眼睛使他陷入冰海里最冷的深坑,四肢麻木,他捂着心口,一阵绞痛,缓缓倒在桌上。
“晏临!”他听见钟起的声音透着焦急:“你怎么了?”
好像他们之间的痛苦是磁场,有遥远的呼应,顾青蓝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头脑沉沉,四肢蜷缩起来。
顾语蓝摸了摸他的额头,今天早上他哥执意要从医院出来,除此之外,不肯多说一句。顾语蓝只能把他带回来。
“果然发烧了,我去帮你买点药来。”
顾青蓝睁开迷糊的眼睛,看见熟悉的天花板,眼里一阵泪光不消,从昨天夜里,他的脑子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的想法,甚至脑子里空荡荡白茫茫,好像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地里行走,冷的发抖。
顾语蓝把他扶起来,喂他吃了退烧药。他死气沉沉的神色,如同水底千年的枯枝败叶,在他映像中,当年父母出车祸的时候,顾青蓝就是这般模样。
“你跟晏临怎么了?”
顾青蓝闭着眼睛不肯说话,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可是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烧得他糊里糊涂,梦里一直呢喃着:“晏……晏先生……对不起……晏先生……”
“这个笨蛋……”顾语蓝眉头紧锁着,给他打了一针消炎药。
拿顾青蓝的手机给晏临拨了个电话过去,是钟起接的。
钟起这边看见晏先生心绞痛,也正一筹莫展,听见顾青蓝病倒了,更加困惑,明明昨天两个人还好的过分。
余光见晏先生醒过来,道:“小顾发烧了。”
“我去看他。”晏先生起身穿衣。
“晏临,我送你去。”
“不必。”
钟起担忧的看着他,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自他认识晏临以来,这个男人从来优秀从容得不像话,但今天是绝对的例外。
楼下车辆停稳,顾语蓝站在阳台上看了一眼手表:“来的还挺快。”
他倚在栏边,看见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穿着灰色单调又得体的上衣,俯视下的脸也轮廓分明,眉头皱着,头发黑的出奇,人家说红酒有黑发的效果,看来是真的呀。
夕阳上的火焰跟在他额头上的伤疤,一点点燃到楼梯口,晏先生走过狭窄的楼梯,穿睡衣的妇女一手提着桶侧身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