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婚迟早要离 第30节
她家哪儿还有?什么亲朋和好友?
能收到的份子钱只怕都抵不上酒席钱……
内心明明白白,嘴上却不好戳破庄涛小心思,庄青裁给温皓白递了个?眼神,抢在他开口前推脱道:“爸,我们不急着。”
庄涛咂咂嘴:“那可以先把酒店订下来嘛,现在搞结婚仪式都要?看酒店的空闲排期,现在订,至少还要?排个?一年半载。”
庄青裁没吭声。
温皓白答得倒是顺畅:“我会?尽快安排的。”
还是一副大?boss谈生意的口吻。
庄青裁揉了揉太阳穴。
兴许是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举起酒杯,别扭地挤出一句:“爸,我敬你?一杯。”
庄涛连声说好,酒杯见底,还不忘抓起茅台酒瓶,一边端详一边“数落”女婿实在是太破费了、犯不着买这?么好的酒。
当长辈的语重心长:“既然结了婚就要?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楚彤云知道自己拖累了女儿,可是当着头一回上门的女婿的面,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随声附和。
温皓白很给面子:“不会?让青裁受委屈的。”
庄青裁尴尬到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
这?个?演技,用力过猛了啊……
还有?,怎么听他管自己叫“青裁”就这?么怪呢?
楚彤云见庄青裁只顾着自己吃,起身给温皓白夹了个?红烧鸡翅,嘱咐他也多吃点,没想到筷子没夹稳当,鸡翅掉在了桌上,酱汁溅开小小的油花。
她赶紧又夹了一个?:“脏的我来吃,来,皓白你?吃这?个?……”
谁料,温皓白淡定地将?掉在桌上的鸡翅夹起来放进碗里:“没关系,掉在桌上的食物,三秒钟以内捡起来是不会?弄脏的。”
楚彤云和庄涛相视一眼,笑着称是。
庄青裁咀嚼的动作瞬间停止。
她想起那次在阿强餐厅,自己捡掉在桌上的牛蛙腿时就说过同?样的话,温皓白彼时的眼神分明充斥着不理解与嫌弃。
但?是今天他怎么就……
是被自己潜移默化了,还是仅仅出于人?情世故?
她偷偷瞄了一眼温皓白,竟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
*
见家长这?一关算是过了。
借口还要?回广电中心录今晚的《城市晚六点》,吃过午饭没坐一会?儿,庄青裁便想带温皓白离开。
庄涛和楚彤云也不好拦着--他们确实很想念女儿,但?那些爱看生活资讯新闻的楠丰市民,也会?想念女儿。
只能舍小家,为大?家。
扮演恩爱夫妻的戏份终于杀青,庄青裁步伐轻快地走向小广场,称赞温皓白今天的表现很好。
得了夸奖的男人?唇线紧抿,似乎并不高?兴。
庄青裁懂事地闭上了嘴--对于身价不菲、缺失亲情的温皓白而言,被迫演出和她的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应该是一种折磨吧?
自午后起天色就阴沉下来,两人?行至中途,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抱怨了几句气象部门没能精准预测、肯定又要?挨骂了,庄青裁悻悻看着天,温皓白当机立断脱下外?套,示意她撑在头顶遮雨。
顾不上被泥水溅湿的裤腿和衣衫,两人?向停车的方向奔跑。
像是无忧无虑、无畏无惧的孩童。
暴雨来得猛烈且无情,庄青裁看着自己湿透裙摆,终是忍不住笑起来,苦中作乐般念了首诗:“你?听,是不是在下雨呢,当遗恨和藐视飘下旧时的乐曲,你?听,下的是细丝缕缕……”
温皓白本?能地接了话:“……把你?上下系住。”
“阿波利奈尔的诗。”
“你?读过?”
“大?学时参加诗歌朗诵大?赛,读到过这?一段。”
温皓白笑了笑,很快又敛住:“但?我不喜欢这?样的翻译。”
“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这?一版,翻译。”
“那,你?喜欢,怎样的?”
雨声愈大?,他们的对话愈艰难。
愈艰难,又愈想表达。
家世、履历、地位……那些世俗的标签似乎都被雨水洗涤干净,只剩下最?纯粹的灵魂触碰。
好在,两人?很快到达停车处。
廉价的塑料顶棚仿佛张开了一处结界,阻绝了雨水,也阻绝了外?面的嘈杂,庄青裁站在她那辆青绿色的小车旁长舒了一口气,顺手?叠好那件早已湿透的男士外?套,重新望向眉头紧锁的温皓白。
他没有?忘记给出答案。
低头直视面前狼狈却美丽的女孩,温皓白目光沉沉:“……你?听,根根红线自天而降,自上又自下,捆束住你?。”
他既不是诗人?,也不是译者。
但?是那一刻,所有?的诗似乎都成了他的底牌,他的武器,成了他用来试探她、讨好她的礼物。
世界安静下来。
他成了索要?答案的人?。
可惜,此时的庄青裁没有?看见自天而降的红线,只看见了自刘海滴下来的雨水。
她眨眨眼,直言道:“我们回不去了。”
温皓白眼角微缩。
精密的大?脑零件加速运转,急于找到这?句话背后的真正暗喻:“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很好,我不明白你?想要?回到什么样状态……庄青裁,如果你?对我有?任何意见,可以直说。”
他急了。
这?是庄青裁的第一个?反应。
第二个?反应则是:他在急什么?
抬手?拨弄了一下湿漉漉的刘海,她打断温皓白的过度解读:“我是说,我们回不了家了——我的‘小乌龟’充电器被人?拔掉了,根本?没充上电。”
祸不单行。
庄青裁皱着眉头将散落在地的充电器收好, 又将被人故意倒扣在车头?上的垃圾桶放到一边,双肩一耷:“应该是厉春华干的,她认得我的车, 故意搞破坏,这人真他妈是狗咬皮影子?……”
骂完才想起来身边还站着个对“粗俗”过敏的温大总裁。
她心有余悸地看他一眼, 做好了接受批评的准备。
然而, 对方只是好奇:“什么意思?”
她撇撇嘴:“没一点人味。”
温皓白短促地笑了一声, 似是认可,转而又提议:“打车回去吧。”
“这里很少有出租车过来的,而且好贵。”庄青裁有些?为难地戳着手机,“这种天气?还要加钱。”
“那附近居民?一般怎么去市区?”
“黑车到最近的地铁站, 五块钱一个人,坐满才走,要不我们……”
听到这样的答案, 温皓白沉默了--挤黑车是不可能挤黑车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挤黑车。
许久,他给出另一个方案:“我让胡旭安排司机过来。”
庄青裁看着毫无暂停迹象的大雨:“那就麻烦……”
话?还没说完, 远远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只见楚彤云撑着把伞冒雨追来,手里还拿着另外两把伞:“哎呦,你们两个怎么走得这样快, 电话?不接,追也追不上……”
庄青裁急忙将母亲拉到身边,用纸巾帮她擦了擦脸颊上的雨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