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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医院都穿了 第47节

 

魏璋是世家子弟,特别擅长察颜观色,见惯了表里不一的大人与孩子, 大人们聊名利,孩子们先聊学识再谈玩乐,让他安静听秋蝉声的, 这还是第一个。

在他看来,蝉叫了一整个夏天, 吵都吵死了,好不容易忍到秋天,这些吵吵闹闹的终于要死了,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竟然还有人专门停下来听秋蝉的叫声?

如果不知道这人是谁,魏璋多半会当他痴傻愚钝;但当他看到少年的眼睛时,就觉得这是“大智若愚。”

前后进了宅子,魏璋就看到忙碌起来的仆婢们,以及被众人簇拥的九皇子,被他刻度一样的日常惊呆。

喝水的茶盏、盛饭的碗、喝汤的匙……所有的一切都是特制,九皇子都是吃完就收,既不多吃一口,也不剩一滴一点。

阿耶留魏璋和九皇子一起闲聊。

魏璋看着满屋子的书尤其是珍稀古籍,脑袋里就嗡嗡的,但九皇子却读得津津有味,仿佛手中的书比朱雀大街或平康坊都热闹有趣。

这还怎么聊?

魏璋打小就是“人来疯”,陌生人越多越高兴,对什么都好奇、看什么都有意思,惟独到看书的时候犯困,对上爱看书的人直接变“锯嘴葫芦”。

就在魏璋琢磨该装拉肚子、还是装着凉或者干脆扭个脚,只要能尽快离开就行,可主意还没拿定,就发现自己被九皇子盯上了。

“魏七郎,听说你的马球打得极好。”九皇子的声音和气息都比寻常人弱,嘴唇和指尖都显出一种极淡的紫白色,但眼中有光地注视着魏璋。

魏璋有种被师傅上课点名的紧张:“国都城人人都打马球,你没打过?”

九皇子点头:“我骑不了马。”

“可惜了。”魏璋说得很真诚,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冒失。

九皇子却只是微笑,毫不掩饰眼中的羡慕。

魏璋这个年纪,既知道人心难测要时刻提防,但少年还有热血,追问:“为什么骑不了马?”

九皇子也不掩饰:“先天不足,后天难补。”

魏璋想了想:“国都城男女老幼人人骑马,先天不足的应该也有,也许,有法子让你也试试。”

九皇子有些失神:“附近村子里的孩童不骑马,你是存心欺骗?”

魏璋的真心被质疑,立刻不开心,但又很快掩饰:“不是每个孩童都骑马,但世家子弟常打马球,骑着马快速冲刺、迎面躲闪都不是一时之功,都是打小就骑马,我五岁就上马背了。”

“不信你看,这是握马缰的老茧,”魏璋摊开双手,“拿球柄的老茧,骑射的老茧。”

九皇子将信将疑。

情急之下,魏璋撩起裤腿,给九皇子看自己大腿上磨出的厚茧:“你就算先天不足,已经长得这么高大,力气总不会连六岁孩子都不如吧?”

九皇子两眼放光,却很快黯淡,轻轻叹了一口气。

魏璋这时候惊觉,刚才的言行举止绝对不合适。

幸好,阿耶及时出现带魏璋回家。

九皇子行事有度,让管家送客。

……

回家的路上,魏璋缠着阿耶,让他说关于九皇子的事情。

据魏璋的父亲说,皇后怀太子殿下属实不易,孕吐特别厉害,吃什么吐什么,稍有动气或受到惊吓,甚至能吐出鲜红血沫。

润和帝对皇后的第一胎寄于厚望,几乎整个尚药局都围着她转,终于在孕三个月时,瘦得风都能吹走的皇后有了胃口,之后胎相一直平稳。

永乐宫上下都认为皇后经此一劫,以后就能顺风顺水,母子平安。

万万没想到,皇后受到吓惊早产,生的时候更是艰难,稳婆换了一茬又一茬,皇后晕过去好几次,两天一夜后好不容易生下来,婴儿浑身青紫。

稳婆先清理口鼻,按摩后背,最后拍打脚底,婴儿总算哭出声来,但声音很弱像小猫叫,这就是九皇子,也就是以后的太子殿下。

润和帝坚持要保,不然就让尚药局奉御和稳婆们陪葬。

擅长儿科的尚药局奉御周延、一众稳婆和乳娘,轮流守了大半个月,总算保住了。

自此,润和帝按周延的建议,将九皇子和产伤严重的皇后养在山青水秀的无名别院里,那时只希望这位皇子以后能当个衣食无忧的闲散王爷,安度一生。

但是,九皇子是有名的病秧子,每到冬春都特别难熬,靠尚药局奉御周延和太医署张医师的全力诊治,一天天长大。

每次都在他们束手无策的时候,靠着不知道什么运气又活过来,属于关关难过却关关过,就这样长到了十二岁,继承了皇后的美貌聪慧,也有润和帝的豁达与担当。

润和帝和皇后怕九皇子在别院孤单,就在世家子弟中寻找,希望能给九皇子找个伴,或者找些能逗他开心的。

世家能代代相传靠的就是权衡利弊,送出自家孩子当玩伴,也要考虑得舍。润和帝共有二十三位皇子,九皇子这个病秧子实在不值得世家看中。

润和帝每每挑人,世家立刻把孩子送去,送去前都要再三嘱咐,不能惹九皇子生气,哪怕当个木头人都行,只要熬过见面的两刻钟就行。

于是,世家的孩子们一个个被带去别院,又一个个地被带回自己家,没有任何变数,没一个能被九皇子看中作伴。

世家既很好地完成了润和帝交代的任务,又保住了自家孩子,两全其美。

魏家也是这样打算的,把最不成器的魏璋送去,这孩子看到书就犯困,见到时刻看书的九皇子肯定就发懵,懵两刻钟就带回家,也算交差了。

魏璋听完九皇子的遭遇,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倾听秋蝉的声音,他是在听自己,因为深秋以后天气越来越冷,他很有可能因为心疾无法入睡,或者一睡不醒。

不知愁滋味的少年魏璋,第一次看到这样努力活着的人,只比自己大两个月,从出生那天起就活得那么艰难、长得如此出色,还令人敬佩。

于是,魏璋去找自己的骑射师傅,问要怎么样才能既省力又快速地学会骑马。

骑射师傅没听明白。

魏璋就比划着说,人的力气和耐力都有不同,就是有人力气很小耐力不足,还是想学骑马。

骑射师傅听懂了,告诉魏璋也不是没办法,就是做些骑马的道具,用道具先练习然后再试,不断地试就可以。

所以,当九皇子说想再见魏璋时,他就把骑射师傅也带去了。

可怜的骑射师傅临到别院门前才知道,魏璋要他教随时可能断气的九皇子骑马,顿时眼前一黑,当场摔了一大跤,磕破了膝盖。

魏璋连拖带拽把骑射师傅送到九皇子面前。

九皇子望着瑟瑟发抖的骑射师傅,又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魏璋,忽然浅浅笑:“你怎么知道我再找你是想学骑马?”

魏璋咧嘴笑:“九皇子,奴很有自知之明,唯一能被你瞧上的,只有骑马这条了。”

九皇子一拍手:“来人,请张医师替他包扎伤口,骑射者可不能伤了膝盖。”

骑射师傅万万没想到,自己膝盖的伤能被大郢赫赫有名的太医署张医师包扎,吓得魂飞魄散。

张医师须眉皆白,看着九皇子只能叹着气嘱咐:“就算把每日当成最后一日来过,也要留下明日醒来的力气。”

骑射师傅是个血性汉子,连续受了两次惊吓以后,又被九皇子的尊敬所鼓舞,再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只能使出看家本领,当场就商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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