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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就要走,可洛加似乎有所察觉,他紧闭着眼,贴着床单猛地弓起了背,追着尼克尔森抱了上来,他抱着尼克尔森的腿,手臂慢慢收紧。

“都说好了的…”洛加睡得昏沉,他在呓语,“要一起睡的…”

尼克尔森动了动腿想要抽出去,但洛加抱得很紧,他腿没抽走,裤子差点让人给扒下来,无奈之下他只得瘸着腿走回去,把人捞会床上后自己也跟着躺下。

霸王条约。

洛加的神经悉数牵在尼克尔森身上,察觉到尼克尔森在身旁,蓦地翻了个身,两人之间隔了一个身位,洛加把被子全都裹在身上,他滚成了一个蚕蛹,背对着尼克尔森睡得昏死。

这张床小了些,尼克尔森躺在最边上,身边就是洛加平稳且清浅的呼吸声。见人睡熟了,尼克尔森试着起身,想回自己床上去,可惜事与愿违,尼克尔森才放下一条腿,脚还没碰到地面,洛加就翻过身来。

小家伙依旧睡得香,只紧攥住了他的衣角,脑袋顶在他腰边。

尼克尔森放弃了,他枕着手臂,仰面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窗帘不断地将风偷渡,吹乱了尼克尔森的大脑,齿轮转动地毫不规律,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头绪。

挂钟敲响一秒,下一秒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来,尼克尔森本以为时间会过得很慢,但骤雨急切的推着挂钟,指针霎时飞快转动,时间像是被雨水冲刷掉,没多久就迎来了天明。

暴雨不歇,阴云不退,天褪去了仅剩的蓝,彻底变成了一片灰暗。

洛加一直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像极了雨夜中睡在纸箱里的幼犬,呼吸声被被子阻隔,变得弱弱的,在嘈杂的雨中几乎听不见。

睡着的人终于松开了衣角,尼克尔森翻身下床,他轻轻的关上了房门,简单做了一顿早饭。

卧室的门隔绝了暧昧,尼克尔森终于能静下来理一理头绪,他靠在窗边,指尖轻轻敲打着窗沿,目光惯常的落在警卫室那边,没多会儿又滑向了铁皮屋。

铁皮屋依旧张着大洞,像恶魔张开的嘴,要把一切都吞噬,旁边的担架不见了,泥土湿润,没有半点痕迹,焦黑,血迹都不见了,土地空荡荡,担架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尼克尔森倏地想起了什么,他放轻脚步,快步回了卧室,他将窗关好,接着换了衣裳。

酒劲太足,洛加窝在床中央依旧不省人事,尼克尔森留了一张字条,然后杵着绅士杖出了门。

楼外是一片寒凉,风雨无情的刮走燥热,本属于十二月的冬寒似乎终于要来了,尼克尔森冷暖不知,他迎着风雨,疾步出了研究所。

没走多久便是梧桐林,变异宽大的梧桐叶随风荡动,被雨水冲的翠绿,风声裹挟着雨声泠泠,叶片上的水汇聚滴落,一颗颗砸在伞面上,尼克尔森目不斜视,他穿过梧桐林,去了柯钦诺尔镇上那家培休常去的啤酒店。

昨晚说好了,给培休选一个好地方,再打一壶他最爱的勾兑酒。

雨天没什么客人,尼克尔森没花费多少时间,他拎着酒往回走,路过喷泉池时脚步骤缓,他看着池子边上的石雕,不由得驻足。

“尼克尔森!”

雨幕太厚,他好像出现了幻听,阿贝尔模糊的身影一晃而过,消失在林子里。

作者有话说:

谢谢垂阅。

培休的遗物

夏冬的分界生硬,根本没有秋天的过渡,梧桐林里已经比来的时候要冷了,风卷起潮湿的土腥味,翠绿色的梧桐萧瑟零落,伞撑不住如此多的雨水,沥沥拉拉的掉在鞋面。

酒壶挂在绅士杖上,碰撞声被急雨埋没,尼克尔森透过伞沿,抬眼看了一眼灰到发黑的天,这种骤变的天气不知道又会引得多少人生病,柯钦诺尔镇上的医院怕是又有的忙了。

水汽氤氲在林子里,脚下的路只能看清面前几步,树干朦胧,若隐若现,这条路长的好像没有尽头。

不知为何,尼克尔森突然觉得他的大齿轮转的有些异常,忽快忽慢,时不时还要停一下。

这扰的他有些烦躁,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可身后只有一片雾气蒙蒙,高耸的梧桐枝杈疯长,迎风摇动,隐现不明,像地狱里的鬼手。

尼克尔森驻足许久,直到这阵心慌过去,绅士杖在地上杵出了一个深深的洞,疾雨灌入,形成了一个反着光的水洼。

衣袖已经湿了,荷叶边紧贴在手背上,尼克尔森回身加快了步伐,想要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但他走的太急,没留心脚下,雨水让泥土变得松软,尼克尔森身后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脚印继续被雨冲刷,烂糟的泥被砸出了一个个不规则的坑洞,坑洞里露出了一串脏污的金黄,在这昏暗的天里闪着不易令人察觉的光。

那光泛着铜色,与尼克尔森的怀表一样。

梧桐林说长也不长,尼克尔森快步走着,没多会儿就看见了10624的大门,警卫室的灯是亮着的,里面晃过一个人影,尼克尔森不由得愣住,他看着警卫室门上那块透光的玻璃,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眼睛。

他进了大门,双脚不自觉的转了方向,带着他往警卫室走去。

警卫室里的人似乎有所察觉,他停下脚步看向窗外,接着露出一个了然的笑,他拉开了门,脱下帽子,朝着尼克尔森弯了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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