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砚深知道贺沉这是不生气了,微微松了口气,抱着贺沉的双臂紧了紧,又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刚刚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没不舒服,我就是……”贺沉挠了挠头发,如实回答道:“恋综第二期的台本上说,有高空坠落的环节,我……想到我妈妈了。”
“……”
“她就是跳楼死的,我对从高处往下看有心理阴影,但今天我想克服这个阴影,在窗口坐了半个小时。”
“……”
“我就是有点腿软,不想让你看见我腿软到站不起来的样子,太没出息,所以才不接你电话也不开门的。”
闻砚深抱着贺沉的手一紧。
有那么一瞬间,他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有震撼,有惊艳,也有欣赏。
贺沉就像是一棵岩石缝里长出来的小草,生活再艰难,他也要咬牙坚持下去。
贺沉的世界里,从来没什么岁月静好,只有无休止的负重前行。
来的路上闻砚深还在思考,他要用几年才能彻底治愈贺沉恐高的心理阴影。
但贺沉不需要别人帮忙治愈,他可以自愈。
闻砚深想,是他小看贺沉了。
贺沉是个意志坚定的人。
贺沉不需要同情,不需要安慰,不需要有人为他舔舐伤口,他自己就可以拖着伤痕累累的脚和血淋淋的腿,一步一个血脚印,在荆棘与烈火中前行。
闻砚深轻笑,彻底释怀了。
“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贺沉盘在闻砚深腰间的腿轻轻挣扎了下,小声道:“我腿麻了。”
“为什么不回云水华庭?大门已经录入你的指纹和虹膜信息了,那里也是你的家。”闻砚深没放开贺沉,反而把人拥得更紧了。
“我的书和资料都在这里,还有我父母留下的一些遗物,所以我……”
“搬家吧。”闻砚深一笑,低声问:“小沉,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孩子了,怎么可能会不明白闻砚深的意思。搬过去,闻砚深肯定不会跟他分房睡的,闻砚深要和他同居,也绝不可能是盖着棉被纯聊天,等待他的将会是……
贺沉的耳廓渐渐地红了,羞耻之余,他又有点异样的感觉,“你今天怎么和平时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闻砚深目光灼灼地盯着贺沉。
“你平时……没这么黏人。”今天的闻砚深,简直像个黏人大狗勾一样。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闻砚深轻笑,“我黏你,天经地义。”
贺沉推了推闻砚深的胸膛,脑子里乱成一团,他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我现在不能搬过去跟你同住。”
“理由。”
“你和江软姐的新剧《长歌天下》年底就要开拍,我和井萱的《一级法官》下个月进组,在此之前要是被曝出我们俩同居,你让两部剧的剧粉怎么想?新剧的宣传怎么做?”贺沉保持着为数不多的理智,难得在闻砚深面前硬气一次,却心虚得不敢看闻砚深的眼睛,“你能不能别那么……恋爱脑?”
闻砚深气笑了。
贺沉抓着闻砚深胸前的衣衫料子,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们还年轻,先搞事业不好吗?”
室内安静了一瞬,闻砚深默默地把贺沉放了下来。
贺沉腿麻,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但这次闻砚深没伸手扶他,没吃他豆腐,甚至没碰他。
贺沉还以为自己拒绝得太直接,伤了闻砚深的心。
没想到,闻砚深笑了笑,“对,要搞事业。”
贺沉一愣。
“所以,今天的表演课还没上。”闻砚深彻底不做人了,他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低头看向贺沉,“跟我回家去,上课。”
贺沉头皮一麻,声音越来越低:“在我这儿不能上课嘛……”
闻砚深笑笑:“你这没有服装。”
“服装?”贺沉很疑惑。
“师生合同第三条,学生必须按照老师的要求着装,不得拒绝。”
贺沉闭了闭眼。
他觉得他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很大的坑。
“第一堂课,模拟的是法医解剖尸体的情景。”闻砚深勾了勾贺沉的下巴,指尖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第二堂课,模拟的是……”
“教授,和一条被教授养在浴缸里的人鱼。”
“准备好了吗?小人鱼。”
人鱼贺沉
贺沉心里警铃大作,转身就往外跑,却被闻砚深再次逼到墙角。
闻砚深扯下领带,动作利落地捆住贺沉的双手,挑眉:“你知不知道在有的学校里,想逃课的学生,是要挨戒尺的。”
贺沉看着自己动弹不得的双手,紧张得心跳都快要停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闻砚深戴好帽子墨镜口罩,又把贺沉也捂得严严实实,确认出门不会被人认出来。
然后,他用那只腕间戴着檀木珠子的手,扯着领带的另一端,拉着贺沉往外走,温柔诱哄:“乖,跟我回去。”
闻砚深单手打开门锁,拉开了贺沉家的大门。
门一开,闻砚深愣住了。
门外,几个保安和警察脸色严肃,为首的保安队长手还悬在半空中,正要敲门。
“就是他!”保安队长指着闻砚深的脸,“警察同志,我们接到举报,有人踩着空调外机翻进了业主家的阳台,疑似入户盗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