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之是谁?”男人说道,“我不认识。”
说完,闻砚深看都没看季之一眼,迈步走向了唯一剩下的主座位置,优雅落座。
“闻总……”季之尴尬得脸色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贺沉怔怔地看着闻砚深,无意识地抠着手指头,扯下来一小块皮,血珠沿着指甲缝渗了出来,十指连心,疼得贺沉倒吸了口凉气。
闻砚深眉头一皱。
贺沉这才倏然停下抠手指的动作,抽了张纸巾往伤口上摁。
血水已经快要把他大半个指甲都染红了。
“用纸巾擦伤口,你是不是生怕不感染?”闻砚深低沉的嗓音里带了薄怒。
贺沉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下子呆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向闻砚深。
闻砚深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手绢递过去,淡淡地说道:“去洗手间,清洗下伤口。”
“谢谢……闻总。”贺沉起身去了洗手间。
门关上,他像是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无力地靠在门板上,眼眶通红,胸口压抑得厉害,堵在心里几年的话涌到了喉咙口,快把他憋死了。
直到现在他还是忘不了闻砚深,他一定是疯了。
贺沉拧开水龙头,把手上半干的血渍冲洗干净,拿手帕胡乱地缠了两圈,又洗了把脸,才从洗手间里出去。
刚出来,就听到郑总叫来服务生,说了句:“闻总海鲜过敏,不喜欢吃鱼,把这鱼撤下去吧。”
“留下吧,有人喜欢吃。”闻砚深答,不经意地抬头看了贺沉一眼,“让服务生把里面的青椒粒挑出去。”
贺沉早已冷硬麻木的心脏,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震得他心口有些疼。
他喜欢吃鳜鱼。
他不喜欢吃青椒。
他的喜好,闻砚深都记得。
就连那次闻砚深请剧组吃日料,点的东西也都是他喜欢吃的。
闻砚深根本不是为了季之。
贺沉平复了下情绪,还没等他走过去,就看到季之动作鬼鬼祟祟的,以一个非常刁钻的角度,飞快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塞进贺沉的包里,之后才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贺沉走过去坐下,不动声色地拉开包上的拉链,把手伸进包里,就摸到了一块手表,正是季之那块一百七十万的百达翡丽。
贺沉微微勾唇,眼底浮现出一抹了然与讽刺。
果然啊,狗改不了吃屎。
季之显然并没有意识到闻砚深对贺沉的特别,自认为聪明地摆了贺沉一道,反而还还不知死活地跑去给闻砚深敬酒。
“闻总,您是很厉害的投资人,也是演技精湛的影帝前辈,我想向您请教下,作为演员,要怎么提升自己的演技呢?”
闻砚深眉眼未抬地说道,“把心思花在拍戏上,别仗势欺人地魔改剧本,才配得上‘演员’这两个字。”
季之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白,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在剧组欺负的是谁?是贺沉。
他在剧组魔改剧本针对的是谁?还是贺沉。
闻砚深是来帮贺沉撑场子来了。
一时间,气氛无比尴尬,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老油条郑总笑着打起了圆场,“是啊,拍戏的时候,就属我们的男一号贺沉和男二号谢妄言最认真了,不过今天谢妄言在外地有演出,没来得及赶过来。”
有了季之的前车之鉴,生怕闻砚深以为谢妄言也是个欺负过贺沉的人,郑总又补了一句:“贺沉和谢妄言关系很好的。”
“关系很好?”闻砚深似笑非笑地问了句,侧着脸看向贺沉。
贺沉心里一咯噔,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呛到。
郑总说:“是啊,在剧组的时候,贺沉和妄言走得就近。”
“他们俩一拍对手戏,眼神都拉丝,烟盒(言贺)cp超话好几万粉丝呢。”
“谢妄言不吃香菜不吃胡萝卜不吃蘑菇,鱼只吃淡水鱼,不吃猪肉鸭肉兔肉,不吃动物的脚和爪子等等,特别挑剔,每次剧组买盒饭,也就贺沉记得住他吃什么不吃什么。”
但郑总不知道的是,有一种人天生智商高,记忆力好,只要是和他一起吃过一次饭的人,就都能清楚地记得对方的所有饮食习惯,是个绝对绅士的细节控。
贺沉就是这种人。
郑总刚说完。
闻砚深把手机放下,唇角趋于平直,看向贺沉的眼神里渐渐蒙上黑雾。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挑剔到那么多不爱吃的东西?偏偏,贺沉还能把那个叫谢妄言的家伙所有的饮食习惯,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们俩是什么关系,朋友?情侣?
不,单纯的朋友是绝对做不到这一步的。
这样的想法,让闻砚深的负面情绪开始蔓延,握着筷子的指尖无意识地一用力。
“咔嚓——”
筷子折断时清脆的声响,让贺沉猛地一抬头,猝不及防地看到闻砚深阴沉狠戾的一面。
贺沉被这冷漠的眼神吓了一跳,有一瞬仿佛回到了两人谈恋爱的那段时间。
闻砚深是个非常容易吃醋,又很没有安全感的人,而贺沉一直是学神,颜值高,腰细腿长,身边从来不缺暗恋他的女孩,贺沉在男孩子堆里的人缘也很好。
然而,自从和闻砚深在一起,贺沉就没和其他人单独走在一起过,更没有过任何的肢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