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喻茗瞬间就失了力气。
祁温瑄在接触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不对劲。
叶喻茗连手上都是滚烫的,两个人相接处的皮肤,甚至被烫得有些微微瑟缩,一看就是体温极高。
他紧紧的揽着叶喻茗,迅速离开教室。
而在他们身后,尚绘终于坐直了身体,阴沉着一张脸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良久,他抱着那只受伤的手站起,狠狠的踹了一脚教室的桌子之后,这才愤恨的朝着地下车库而去。
车子是借的杨司晏,在学校登记过,所以才让他这么轻易就混进了医学系教学楼。
只不过他没想到,原以为是来找茬的,却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以他的脾气,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他另一只完好的手重重地砸在方向盘上,骂了一句脏话后扬长而去。
冰冷的液体输进血管中,激起了一阵微微的颤栗,叶喻茗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将盖在他身上的衣服又抱紧了一些。
衣服上轻柔的香水味混合着檀香的气味,揉杂出了另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让叶喻茗在半睡半醒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好像曾经在哪里闻到过一样,莫名熟悉。
医院人特别多,显得十分吵闹,许多都是最近因为天气的快速变化,而传染了流行性感冒的人。大部分都是小孩,也有不少年轻人裹着厚厚的衣服来就医。
不大的诊室中,哭闹声、聊天声不绝于耳。
医院临时的单人床已经被小孩全部占满了,所以叶喻茗即使很难受,也只能半靠在椅子上。
不过祁温瑄没在他身边坐着,反而让叶喻茗在即使周围十分嘈杂的情况下,也感觉有几分落寞。
像被孤单包围了一样。
感冒的时候就容易矫情。他朦胧着眼睛盯着滴管落下的水滴,恍惚间又想起了那场火灾。
当时他也是这样静静而又无力地,坐在被反锁封窗的房间里,看着楼上向下滴落的水珠。
那是一场有预谋的人为纵火,他只是路过而已,却差点丢掉了性命。
“学长,好点了吗?”
因为耳鸣,声音传到耳边有一点失真。叶喻茗勉强坐直了身体,懒懒回答道:“好多了。”
微凉的手背触碰到了他的额头,停留了片刻但感觉似乎觉得不够准确,于是又撩起了他额发,将自己的额头也触了上来。
鼻尖靠近,若即若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颊上,让叶喻茗不由得向后瑟缩了一下,却被靠背阻拦——
退不了。
像被什么凶猛的野兽圈住了一样。
这个奇怪的想法让叶喻茗不由得有些慌张,低垂的睫羽落下,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思绪。
“感觉烧还没退下来,我去接杯水。”
祁温瑄眼里满是担忧,并没有在意叶喻茗的抗拒姿态,用着几乎是哄着一样的口吻说道:“学长,好不好?”
顺着他的视线落下,叶喻茗这才发现,虽然他的内心抵抗,但是另一只没有被扎针的手,却不知何时牵住了祁温瑄的衣袖。
他倏然松开。
学弟走远了,他这才抬起手捂住自己微微泛红的脸颊。
也太丢脸了一点。
这次的感冒比起以往都要来得更迅猛一些,也更严重。叶喻茗半梦半醒间被祁温瑄喂了一些水和药,又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了一觉,醒过来才终于好了不少,大脑也终于恢复了一些清明。
祁温瑄扶着他站起身,不动声色的捏了捏自己被压麻的手臂,笑着对他说道:“刚刚量的体温是383c,比之前降了许多,医院的时候测的是401c。”
“现在学长感觉还好吗?”
叶喻茗也没想到竟然会起这么高的烧,心下止不住歉意,抿了抿唇说道:“好多了,谢谢。”
祁温瑄浅笑着说道:“没关系。对了学长,一共开了三天的药,明天上午还要过来打针,口服药也已经领完了,单据我先保管着。现在已经过了宵禁时间,学长要不在我的画室那里暂住一晚?”
叶喻茗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已经走空,留下的几个孩子都被家长抱在了手里,睡得酣甜。
医院的电子表清晰的印着。
00:21。
红色电子表鲜艳而又刺目,印在叶喻茗眼底,仿佛在提示他,即将出现什么危险的事情。
但他却一无所觉,并没有接收到这个讯号。
叶喻茗怎么都没有想到,刚才的这一觉竟然睡到了凌晨。
那学弟岂不是一直陪他陪到了现在?
淡淡的愧疚从叶喻茗心底升起,他张口刚想继续道谢,就被祁温瑄微凉的手指贴在了他柔软的唇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感觉出现了问题,他总觉得学弟的手贴在他唇上时,手指还不自觉摩挲了几下。
“学长太客气了。在我面前,真的不用这样。”
这已经是祁温瑄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叶喻茗只好点点头,试图接过祁温瑄手中的装药袋子:“今天麻烦学弟了。能不能把我送到学校门口,我在前面的酒店开个房间就行。”
“也可以,但……学长带了身份证吗?”
被这样猝不及防提问,叶喻茗呆了呆,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宵禁,回不了学校住宿,也意味着也拿不了身份证。而他没有身份证,没办法住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