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她说的什么?她说的是人话吗?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像魔鬼低语让人惊悚?
陈妤松抽了口凉气,捂着胸口,上下打量梁夏,“那你这是在干嘛?”
提着书袋一脸幽怨,让她们以为她也没写,结果大夏偷偷卷了她们提前写完了!
梁夏笑,露出几颗整齐的白牙,“过来看戏。”
蔡甜的声音适时响起,“哦?陈妤松陈妤果今晚也在?”
松果姐妹两脸惊悚,尤其是在有梁夏坐在一旁对比的情况下,恐怖值瞬间拉满了。
陈妤果已经在考虑钻桌子底下会不会安全点。
陈妤松更是打算翻窗跑。
可惜蔡甜腿长,直接跨过门槛进来了。
她穿着官服携着风霜,一手提衣摆一手端面汤,撩起眼皮看向屋里,环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松果二人身上,“我本来打算明日再去找人喊你俩。”
陈妤松眼睛一亮,立马说道:“夫子您就当没看见我们,明日见~”
说着就要往门口溜。
蔡甜看都不看她,坐在桌边,“既然你们都在,那便今天就把功课检查了吧。”
蔡甜的原则是今日事今日毕。
她坐下,从筷笼里拿出一双筷子,眼皮都没抬,“回来。”
弯着腰打算悄悄溜走的松果两人,又灰溜溜地走回来,肩并肩站在蔡甜旁边,脑袋耷拉下来。
陈妤松谄媚地问,“夫子此行顺利吗?在家过年开不开心?舟车劳顿赶回来累了吧,我帮您捏肩捶背放松一下。”
她手伸出去,蔡甜不为所动,只问,“文章写了几篇?书看了几本,可有什么新的感悟?”
陈妤松默默缩回爪子,“……没。”
蔡甜沉默一瞬,又问陈妤果,“字练了吗?”
陈妤果垂着脑袋,声音比陈妤松还低,“……没。”
蔡甜筷子放下,微微侧身坐,抬眼看两人。
筷子搁在桌面上的时候,发出轻微声响,动静不大但却好像施了法,整个屋里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听不见。
艾草跟季晓兮都不是蔡甜的学生,但这会儿两人连面汤都不敢嗦出声,两人四只眼睛怯怯地看着蔡甜。
好可怕。
蔡甜其人,名甜人不甜。
陈妤松更是寒毛倒竖,伸手就指旁边看热闹的梁夏,语速飞快,急着甩锅,“夫子我跟果子最近在忙大夏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写!”
“她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们帮忙?”蔡甜问。
陈妤松一脸认真,“当皇上。”
梁夏,“……”
陈妤果捣药似的点头,“这可是大事。”
蔡甜看向梁夏,陈妤松陈妤果瞬间朝梁夏拱手作揖,求她救命。
夏姐,她们最亲最爱的夏姐!
梁夏抱着书袋坐在李钱搬来的凳子上,本来嘴角弯弯看热闹,突然对上蔡甜的视线,立马收敛嘴角笑意,昂头看房梁。
“还有要加饭的吗?”窦氏手撩起腰间围裙擦手,抬脚进来,“自己去盛。”
他身上带着烟火气,一下子便冲淡了屋里结冰般的凝固氛围。
艾草饭还没吃完,捏着筷子举手,“我。”
季晓兮一愣,三两口扒拉完碗里的剩饭,含糊开口,“还有我。”
两人趁机溜出去,陈妤松求救地看向窦氏,脸皱巴在一起,可怜兮兮。
“蔡夫子,”窦氏斟酌开口,试探着劝,“吃罢饭再问功课吧。”
蔡甜扫了三人一眼,重新拿起筷子,虽没说话,但明显是答应了。
陈妤松陈妤果立马一人抱住窦氏的一条胳膊,“窦叔真是活菩萨。”
窦氏脸一热,目光看向安静吃饭的蔡甜,心里有股不一样的滋味。
蔡甜视线扫过来,两姐妹瞬间松开窦氏,伸手端起桌上的碗往外跑,“我们没吃饱,再吃一碗。”
窦氏笑,“好,饭够吃。”
他看向梁夏,“你要不要也吃点?”
梁夏摇头,她把书袋子递给李钱,抬头同李钱说,“你也去吃些热汤。”
天冷,加上李钱年纪大跟着自己折腾奔波了一晚上,至今还没吃口热饭,怪辛苦的。
李钱还当梁夏是想支走自己,提着书袋应,“是。”
屋里只剩三人。
“我去看看她们。”蔡甜端着碗要起身。
窦氏摆摆手,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看着梁夏,话却是对蔡甜说的,“蔡夫子不用回避,咱们自家人,没什么话是你听不得的。”
蔡甜一愣,握着碗的手微微收紧,垂着眸又坐了回去。
“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你身份的?”窦氏开门见山。
关于梁夏的身份,窦氏瞒得紧。
他从没想过梁夏能坐上那高位,朝中情况如何跟她们父女又有什么关系,她们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平平安安一生就行,何必冒险出头。
他虽不懂朝政,可宗族跟朝臣们一直在打擂台他还是知道的。
梁夏现在当了皇上夹在这两方势力之间,不管依附哪一方都必然会得罪另一方,处境何其凶险。
“爹,这事说起来有点玄乎,您可能不信。”梁夏斟酌语言。
蔡甜吃饭的动作一顿,余光看向梁夏。
她也很好奇,梁夏是怎么知道她是皇女的。
梁夏白净的脸一脸认真,“仙人入我梦,伸手拂我顶,说我是太女,将来能成事。”
窦氏看着梁夏,根本不信,呵了一句,“哪家的仙人,这么爱多管闲事。”
这丫头肯定是不想说实话,这才故意编个理由来骗他。
窦氏又看向蔡甜,顿了顿,到底是问出口,“那蔡夫子又是如何知道大夏身份的?”
蔡甜完全没想到话题会转到她头上,一时没反应过来。
梁夏目光也跟着看过去。
她甚至做好了被她爹盘问的打算,结果窦氏盘问蔡甜去了!
梁夏伸手从柜子里摸了把瓜子出来,坐在边上默默磕,眼睛在窦氏跟蔡甜之间看来看去。
窦氏看着蔡甜,“你十九岁高中状元,皇上钦点你进翰林院,可你任职第二天便辞了官,之后搬到我隔壁做邻居,说要教大夏念书。”
“我之前怀疑过你的动机,但没往深处想,如今细细琢磨,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是谁,也知道大夏她那便宜娘是谁,所以这些年才对我们父女多加照拂。”
窦氏,“直到今天大夏跑去做皇上了,我才明白,你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大夏才搬过来的。”
他之所以不接着问大夏就是觉得大夏跑去当皇上可能跟蔡甜脱不了关系。
窦氏更不愿意去想,松果两个孩子跟大夏交好,是不是也是因为蔡甜的原因。
蔡甜只吃了小半碗饭,放下筷子,垂着眼敛没有反驳。
她腰背挺直,自认对得起家国,问心无愧。
直到窦氏苦笑,挽起鬓角碎发,抬起眼自嘲地说,“亏得我还以为你是苦恋我多年,这才搬到我隔壁默默守护我跟我女儿,原来真是我想多了。”
蔡甜微微怔住,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光在烛火跳跃下,轻轻晃了下。
所有的好不过是带着目的罢了,所谓的感情更是他自己产生的错觉。
窦氏深呼吸,扬起嘴角朝蔡甜笑了下,语气听起来很是洒脱,“我这点小男子的心思倒是让蔡夫子看笑话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