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
……
明竺在森林独自徘徊。
不知走了多久,一片露出的黑布映入她的眼帘,它隐藏在远处的树干后。
是什么?
是人吗?
少女微微发怵,但还是小心翼翼靠近。
在只有十米的地方,明竺停下脚步,计算好距离,勾唇。她单眼瞄准向那边扔了颗石子,随后敏捷后靠翻转、躲在最近的一棵树后,敛起可能暴露自己的白色衣角,葱白的手指上还轻轻捻着不知什么时候摘的草根。
窸窸窣窣。
是石子与青草土地摩擦的声音。
明竺提高警惕。
——静止。
还是静止。
没有一丝一毫动静,只能听见她细微的呼吸声。
明竺眼底闪过一丝诧异,眨眨眼,小腿紧绷,没有动作。又等了好几分钟,这才又探出一双眼睛觇视。
那个不明生物(物体)依然稳如泰山地坐在那儿。
什么情况?
聋了还是死了,又或者不是人。
她深吸一口气,最终决定走上前查看一番。
赌一把,反正她再没什么可失去的。
枯枝被压碎,发出沉闷的声响。
——终于看清他的全面。
是人。
是一个戴着墨色面具的男人,着黑袍,紧闭双眼,在树下打坐。他的背挺得很直,松柏般,却奇怪的没有声息,连胸口都看不见起伏,像一座石头做的雕像,宽大的袖子下露出来的却是肉色皮肤。
男人右手攥着什么东西,长条形,像是权杖之类的,用纯黑的布匹包裹着。
正当明竺思考要不要把男人手里的东西拿过来看看时,猝不及防的声音入耳。
“带了吗?”
是他开口了,没什么颜色的嘴唇几乎是在不可察觉的蠕动,气息微弱,声音极低。
但没有睁开眼睛。
“——什么?”
明竺明显愣了一下。
“带了吗?”
“……啊?”
“带了吗?”
“带什么?”
“带了吗?”
“”
你是复读机吗?大哥。
不过明竺脑子里倒是忽然想起一条规则。
规则【15,最近,隔壁村来了胆大的异教徒,他们穿着黑色外套,不要靠近他们!不要靠近他们!不要靠近他们!】
是异教徒吗?他穿着黑色衣裳。
规则说要远离,但目前看他并没有对自己产生什么威胁。明竺抿唇,思忖片刻,最后还是不动声色向后退了几步,一个足够自己转身逃跑的距离。
异教徒,解释为有信仰差别的人。村子里的信仰是山神,也就是说,这个黑衣人不信仰山神。
——那就是与所谓的山神站在对立面。
……
既然目前来看,山神对我有威胁,是不是需要寻求所谓异教徒的庇护。那能让自己得到庇护的条件,就应该是他口中所需要的东西。
可惜的是,那人在此后十分钟在没有说过什么,惜字如金的典范。
明竺在他身旁站了很久,眸子过分平静,像神秘莫测的喀纳斯湖,蔚蓝色的高山桃源,倒映着圣洁庄严的雪山,偶尔闪过明媚的流光。
她其实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只不过猜测太过天马行空。
还需要验证。
……
莫名地,太阳西沉。
“起雾了。”
面具男倏地睁眼,淡淡开口。
眼神却始终没有落在明竺身上,只是木讷地向前瞧着。
明竺眼里闪过一丝惊色,她这才发现。
——这个人没有眼白。
少女刚想说什么,眼前就突然一阵恍惚。
再一清醒,森林又寂静了。
白雾从四面八方涌出。
男人早已消失不见。
明明还是白天,但一切都和适才不一样了。
死亡的气息取代了鲜活。
淡淡的恶臭再次侵袭了她的鼻腔。
是他!
等等!!——
刚刚不是太阳西沉了吗?
莫非
明竺略微虚眼——
那个模糊身影,又出现在远方白雾里。白蒙蒙一片中,他依旧在招手。
果然,阴魂不散。
像自己的私生饭。
啊,还押上韵了,又是牛逼的一天。
明竺挑眉,微眯双眼,脑子里关于中央广场的雕塑、传说、规则齐齐浮现。
是村民吗?
如果是受伤的村民,那为什么还可以站起来?既然能招手,为什么不呼唤?
是山神吗?
它招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想着,她忽然觉得有些熟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样的情景。
似乎是在自己死前,还没进入怪谈的时候。
究竟是什么?
她的脑子一团浆糊。
不对还有哪里不对
不是这个是哪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
那些白雾就像是游荡飞行的虫蚁,从她的鼻腔、耳朵、口腔,甚至是皮肤的毛孔钻进身体,试图模糊记忆、阻止思维。
明竺咬破舌尖,敏感的神经瞬间迸发出剧烈的疼痛,淡淡的铁锈味充斥口腔。
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