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
“你什么意思?”
她有些搞不懂邱彦书了,明明一开始躲着自己的人是他;对自己恶语相对,冷眼相待的人也是她;因为宁舒而对自己尽显苛责的人也是他。
可是先软了心肠、语气的人也是他,这让苏梓汐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要再任性了。”眉梢微拧,有些无可奈何,“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她总像是没长大的孩子喜欢在回忆里找糖吃,以为所有的人都会停留在原地等待着,可是,不会有谁会为了谁而去停留的。
“不。”她摇首,眼中的迷惘变得清明,“我不要向前看。”
她的前面没有路,也没有人陪伴着她。她不愿意一个人孤独的去探索未知的道路,她就喜欢过往的事物以及人,就喜欢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一切。
这还是她第一次流露出柔软的女儿家的情态来,乖巧的不像话,软软的一看就很好欺负,“就剩下我了。都走了就剩下我,如果我再向前走就什么也不剩下了,兄长。”
水润的眼眸湿漉漉的看起来很可怜,眼中的纯良与哀怨令邱彦书心口微涩。
“没有谁会永远陪伴着彼此的。”他叹息一声,“人长大就是这样,在不断失去中拥有然后再失去。”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苏梓汐还是不讚同邱彦书的话,但是却没有再反驳,因为她知道终究是不一样了。
兄长……
和兄长分开的时间太久,他们空缺了彼此记忆里的重要时间段,就算是有心想要和从前一样但是到底还是变了。
其实道理她都懂得但是却又抱有侥幸心理,万一停留在原地的人不单单是只有她呢?
鼻腔酸涩,眼睛发胀,苏梓汐吸了吸鼻子,无比艰涩地开口询问:“其中也包括、你吗?”
问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狼狈不堪,心口颤动,酸涩感无论如何都遏製不住地往外逸散。
说真的邱彦书思绪也很纷杂,他无法释怀当初被赶出苏家,那个人还是他的妹妹,那个笑起来像是小太阳的妹妹。
无数个日夜里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忆当初被赶出苏家的那一幕,那些厌恶,鄙夷的嘴脸,可是没有哪一个如同苏梓汐那张冷漠近乎无情的面孔让他那么的愤怒,甚至是怨恨。
喉咙微涩,声音哑然:“你不是知道答案吗?”
何必自欺欺人呢?
苏梓汐呼吸一滞,瞳孔失神,像是被夺走了生气般。
浅显地知道和亲耳听到是不一样的。
具体怎么不一样她说不上来,当她浅显的知道的时候所以才会和邱彦书作对,不断的去试探,想要从中找到可以证明兄长在意自己的理由。
亲耳听到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碎掉,连呼吸都都觉得喉咙被划割到疼痛难忍。
“胡说八道。”愤怒到极致的双瞳染上了红血丝,像是隻愤怒的狮子露出尖利的爪牙在恐吓,“你怎么会不在意我,你在意我的,必须在意我!”
:蝶衣已经在路上了
双臂被苏梓汐死死的抓住并且不断的在收紧,尖利的指甲甚至是穿透薄衫带来刺疼。
看着愤怒到极致显然是在掩饰她心底无措地女子,不知道怎么的,邱彦书忽然觉得他没那么恨苏梓汐了。
又或许其实她本来就没有恨过苏梓汐,只是不甘心当初落井下石的那个人会是她。
当时那个场面,谁都可以来踩他一脚,他都能忍下去,可是唯独不能是她苏梓汐。
也不知道苏家是怎么养的她,这些年来没能将她养的很好,反而越发的疯癫成性,喜怒无常,她的自以为是也越发的见长。
以为还是在以前吗?以为所有的事情只要她忽视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吗?
他们早就不同了,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可怜兮兮,寄人篱下的他也不会再有人能够轻言断定他的所有。
疏离而漠然的眼神如同轻柔的风落在她身上,从来没有那一刻她觉得他们师徒如此的相像过。
他将宁舒的淡然,冷漠学了个十成十,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宁可他们还是像当初那样针锋相对,也不愿意他忽视,不将自己当回事。像是有什么东西伸进她的胸膛里,将她的五脏六腑搅动疼的她说不出话来,牙关颤动,呼吸紊乱,死死的压製着勃然而起的怒火以及愤恨。
苏梓汐闭上眼睛,将眼里的愤恨,失落全都封闭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胸膛里那股挥散不去影响到她的愤怒给镇压。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也缓缓的松开了攥着邱彦书双臂的手,眼中的所有情绪全都不见有的只剩下暴风雨来临前安分到极致的平静。
“那么,就这样吧。”
女子身姿款款退后,行为举止就像是大家出身的闺阁女子,柔美而知理。
自己该松口气的邱彦书想,怀着愤恨过了那么多年,现在转头成空却有些不适应。
其实他自己知道的,他并不是真的怨恨苏梓汐,他只是委屈,不甘心种种糅杂在一起,自始至终他过不去的那个坎儿都是因为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苏梓汐。
看着女子转身离开的身影,一直压在心口的巨石悄然移开但是另一种情绪如同娇软的丝萝攀爬而上,让他有些不适。
她的脸淡漠的不像话毫无表情,眼神却冷的可以淬成冰,眼底的晦涩让她有些深不可测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