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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尘淋漓未尽致》灼雕为蝶梦庄周(三)

 

烛火摇晃,映照着桌面一角。

红衣nv子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细细妆点着红颜,一笔一划描绘着高高挑起的黛眉。一双迷离的桃花眼本就多情,长且浓的睫毛像极了蝴蝶扑腾着翅膀,眼睛周围又涂了淡淡的眼影,看起来愈加抚媚。

额上用朱砂画了一朵花钿,娴熟於心的画工将花钿描的栩栩如生,只要多看一眼便会迷失其中,妖yan异常。

只可惜这张姣好的面容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se。

染着荳蔻的手指轻点同样鲜红,且饱满圆润的嘴唇,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

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

镜中人嘴角g起,为自己披上大红盖头,遮住了那金灿灿的凤凰头冠,也遮住了眼底似笑非笑的冰冷。

今天过後,他便完全没有了价值。

画皮,本就无心。

书房里挑着一盏夜灯,照亮满室寂静。

男子背影挺直如松,却不难看出已是强弩之末。

瘦得骨节突出的手握着一支笔,笔尖蘸了墨,却迟迟不肯下笔,苍白肌肤下的青紫血管微微跳动,看得出主人极其用力,却仍无法控制颤抖。

空气中响起了气若游丝的叹息,他不再犹豫,快狠准的在雪白的纸上染出一道又一道的纹路,却在最後收笔时,像是被什麽扰乱,手中的画笔蓦地转了方向,一条漆黑的线刚好划过了画中人的双眼,挡住了神采,也切割了整个画面。

他抿了抿唇,脑中忽地浮现一句话:拙墨,真不愧是拙墨。

nv子的声音清脆如铃,吐气如兰,却在耳边如影随形,鬼魅如斯……她说,拙墨真不愧是拙墨,一幅肖像也琢麽不出。

可她又怎知,他本就不曾见过她最真实的样子,他该如何画?

他忽地放下画笔,不小心又在纸上染了w渍,但他不甚在意,只是抬头望着不知何时来到他面前的新娘。

红盖头轻轻摇晃,只听见里头传来甜如蜜的一句:「郎君。」

他便甘愿沉沦。

夜里已过三更,却有一间侧室灯火通明,里里外外贴满了大红的囍字。

内里,由灼颜亲手布置的喜房着实漂亮严谨,喜庆的大红se调被褥,四床被子,两对枕头,两对靠垫,一样也没落下。

可身穿墨se束袍的男子,却破坏了这份平衡,在这房里像是被排斥的存在,显得格格不入。

但他没有其余心思分神,看着一身红衣、红盖头微微垂落,端坐在囍床上的新娘,就像是个瘾君子般,脑中只剩下眼前的身影,再没有其他。

拙墨有些口乾舌燥,不自觉地t1an了t1an唇。

即便知道这都是假的,他仍忍不住向前靠近,祈求着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他掀起了红盖头。

忽地露出的脸和脖颈,雪白的似是会发光,为这满室喜庆更添光彩。额上的花钿和唇上的一抹红,妆点了这张有些病态的脸蛋,彷佛一张完成的画作,在画龙点睛下获得了昇华。。

柔软的发丝被高高盘起,凤凰头冠在烛火下闪着金光,使得男子头晕目眩,像是灵魂被ch0u离似的,只能愣愣地看着。

只见新娘嘴角含羞,目光如水,她站起身来,大红的囍袍垂落在地上,夹在布料缝隙中的金丝纹路忽然展开,像极了一只凤凰的羽翼,即将乘风飞去,或是涅盘重生。

一只小手伸了出来,带着小心翼翼,牵着男子缓步入座。

两人端起桌上斟满的酒杯,手臂交互,相视对饮。

酒一入喉,温润甘甜,却使得男子喉头发痒,他轻声咳嗽,说:「阿颜……」

「郎君,大喜之日,已过交杯,不如换个称呼。」灼颜面上带着娇羞,有些不好意思,眼里却是闪烁着雀跃的光芒,「我知道,这成亲不像样子。但我总认为相b起繁文缛节,还是两人心意相通更为重要,你说对吗?」

拙墨不过晚了一步接话,灼颜整张脸便黯淡了下来,她低声说:

「若是你不愿,也可不必……」

若你不喜这场婚事,那麽她将这一切都当成一场梦,也未尝不可。

「娘子。」

还不待灼颜说完,拙墨眉目如画的脸便皱起了眉,打断了未完的话。

灼颜嘴巴微张,小脸爆发出狂喜,随即扑到了拙墨怀里,过大的动作使得头冠微微歪了,拙墨伸出一只手替她取了下来,也放下漆黑透亮、如同夜se般的长发。

彷佛模糊了隔在两人之间看不见的界线,红与墨竟是在此刻成了最和谐的颜se。

可在拙墨看不见的地方,灼颜的眼神逐渐冰冷,布满寒霜,她的手指轻柔的抚0着拙墨的後脑勺,带着催眠之意,像是温水煮青蛙般,无声无息,却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时,成了盘中飧。

她的唇靠在拙墨耳边,像是吐着蛇信的蛇低喃着,「郎君,你这麽喊我,我真的好高兴……我好喜欢你,我ai你……」

灼颜嘴角吐露着动听的情话,令人骨头软su,却是全程面无表情,像是一名老练的猎人,耐心的等待猎物上钩。

那一声又一声的郎君,在最後夹杂了些许哄诱之意。

「郎君,你与我成亲,也是因为你ai我,对不对?」

这话顿时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拙墨头上,从头到脚的寒冷唤回了最後一点的清明,他悄声ch0u出环抱着灼颜的一只手,像是对待珍宝似的,拿起她的一缕秀发,凑到嘴边,怜惜的吻了吻。

「对。」

手里把玩着柔顺的黑发,拙墨将每个音节都念的缓慢,更能t会到字里行间的情感,宛如满溢的水。

「我ai你,阿颜,我一直都ai你。」

他一直ai着你,那怕,往後都没办法再看见你。

灼颜终於听到想听的话,她眉眼弯弯的起身,却不料拙墨的手忽然抚上她的脸,在脸颊和耳後寻找着什麽。

灼颜微微睁大了眼,她猛地抓住拙墨孱弱的手,心下骇然,但表面上仍故作不解。

「郎君,你再0下去,我的妆可就花啦……」

她为自己找了一个还算可以的理由,却不想实则有多麽苍白无力,掩耳盗铃。

拙墨低低笑出了声,只不过这笑容b哭还难看。

「斲墨,阿颜,我叫斲墨。」他反握住灼颜的手,才发现自己的手腕有些青紫,不知刚才灼颜有多麽紧张,才会忘记控制力道,「不是拙墨,是斲墨。」

斲,有着雕刻之意,本该被赞许拥戴,却y生生被转为拙墨。他不气、不恼,只想在最後告诉心ai的人:他是斲墨,他能够画出这世界最美的风景,却自认画不出一个你。

在她面前,他似乎永远自卑。

灼颜眼中闪过疑惑,不知眼前的人会什麽要重复这样一句话,但她还是乖顺的顺着拙墨的话往下说:「对,你是拙墨,我最ai的拙墨……」

她还是没懂,从今往後,恐怕再也不可能懂……

斲墨献祭似的闭上了双眼,未出声的叹息被扼杀在口中。

灼颜的脸缓缓靠近,以全心全意、毫无破绽的姿态,贴上了斲墨的唇。

以亲吻做媒介,她汲取着斲墨的jg气。灼颜察觉搂着她的手臂逐渐冰冷,脑中不自觉闪过一句可惜。

突然将好吃的东西吃完,心里不无遗憾,毕竟遇过这麽多人,斲墨可谓最最天真的那一个。

不过既然他口口声声说ai她,那麽为她去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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