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阿九出来的时候,眼眶红红,她怕人看见,只压低了头走路。如此倒不巧,撞上了府里的江为。
江为是府里家生子,从小长在府里,留在江采身边伺候。
江为性子活泼,见了阿九,免不得一番闹腾。看见她眼眶还红着,调侃道:“阿九姑娘莫不是见着我家少爷回来,太高兴了,偷偷哭鼻子了吧?”
阿九啐他一声,便要绕过去。
江为连忙赔不是:“好了好了,九小姐,你别生气,我不过跟你闹着玩呢。”
他手里还拿着封信件,阿九眼尖,瞥见一个“阿采亲启”。
江为触到她的目光,也不遮掩,直说:“这是叶家小姐送过来的,叶家小姐可真是消息灵通,少爷这才回来多久,她就已经得了消息了。”
阿九笑了声,“那你还不快去。”
江为行了礼,从阿九身边绕过去,“那我就先走啦。”
阿九站在原地,看着江为的背影朝着江采的院子去。福珠知道她的心思,叹息道:“小姐……”
阿九摇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说。她明白,都明白的。
江采与叶玉珠情投意合,青梅竹马,两家又家世相当,叶玉珠只比阿九小一岁,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他二人郎才女貌,不过是迟早的事。
阿九是聪明人,不会自找不痛快,也不会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想,待他们成婚的时候,她一定会帮着夫人操持得漂漂亮亮的,给全京城的人看。
阿九从未想过,江采与叶玉珠,会不在一起。
2二选一 可是谁能不喜欢江采呢?……
江采才刚坐下,后脚就收到了江为捎来的信件。
江为献宝似的递给江采:“少爷,叶小姐的信。”
江采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尽管他极力压制,可还是从眼角眉梢溢出来。他咳嗽一声,怪道:“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旁人的人?”
江为摸了摸鼻子,“少爷与叶小姐,不就是一体的么?”
江采瞪他一眼,清了清嗓子,“你先下去吧。”
江为一脸了然,“是,奴才告退。”
待江为走后,江采才打开信件。叶玉珠与他少时交好,游学这三年,也一直有书信往来。江采是欢喜她的。
两家人也都默认,日后要结为亲家。
叶玉珠没说什么重要的,只是些家常,询问他这一路上可还好、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江采微微停顿,提笔写回信。
他落笔又写得艰涩,毕竟已经过去许久,他一回到家,忽然觉得哪里便不同了。叹息一声,只好暂且搁置。
这时候,江采的贴身丫鬟雨晴进来。
雨晴福身行了个礼,“少爷,水已经烧好了。”
江采应了声,起身去沐浴。他沐浴的时候不喜人伺候,但动作很快。待从浴房里出来,洗去了这一身的风尘,整个人神清气爽。这使得他气质更为耀眼。
雨晴头更低,掩饰自己微微的脸红,将茶水与饭食一道递上来。“少爷,你先用饭吧,这是夫人特意吩咐给你备着的。”
江采看向桌上菜色,全是他爱吃的。母亲有心了,江采心中软了几分。
这是他的家,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江采夹了口菜,不由得涌起一股温暖之感。
转瞬又想起叶玉珠的信,忽然又觉得,明白怎么写了。
待吃过饭,雨晴叫人把菜撤下去。江采迈步入书房,又提笔写回信。
阿九过来的时候,他正全神贯注写信。
阿九连敲了几次门,都没惊扰他。
阿九有些疑惑,提着裙子迈过门槛,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低声询唤:“少爷?”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进了侧间的书房。阿九是六岁时便来了成国公府,与江采也算相识于少时。她在夫人那儿是沉稳得不行,唯有在江采这里,还稍带些少女的天真。
阿九蹑手蹑脚进了书房,看见江采正埋头疾书。她便轻声咳嗽提示,江采听见这一声,猛然转过身来,一张脸上很是不自然。
“阿九,你怎么来了?”
阿九捂嘴笑,指了指旁边的东西,那是陆氏叫她送过来的新衣裳。“我替夫人给你送东西,哪晓得,阿采哥哥在做……”
她语气促狭,将自己那些女儿家小心思全然掩住。
江采叹了声,不知道说什么,“你别你……”
阿九只有在打趣他的时候,才会唤他阿采哥哥。其实更多时候唤他这称呼的,是叶玉珠。
江采手背捂嘴咳嗽一声,“这三年,家中没什么事吧?”
阿九摇头:“能有什么事?都是很好的,如今少爷回来了,一切便更好了。”
阿九微笑,“东西既然送到了,我便先走了,不打扰少爷了。”
阿九看出了他在做什么,给叶玉珠写回信。
每回江采除了给家里写信,还会给叶玉珠去一封。
江采看着阿九的裙角出了门,消失不见。
阿九真的长大了。他想。
阿九回陆氏那儿复命。
“嗯,送到了。少爷正在写字呢。”她寥寥几语,不该说的也不说。
陆氏点点头,很是欣慰:“待明年科考,阿采定然能高中。”
阿九笑着点头:“是啊,少爷一定能高中。”
娘儿俩说着话,一切都好似稀松平常。
窗外又落起雪来,比昨夜的还大些。
谁也不知,明日是落雪,还是好日头。
到傍晚时分,成国公赶回来,第一时间去见了江采。
“好啊,长大了。长成一个玉树临风的小伙子了。”成国公拍着江采的肩,感慨道。
父子俩又秉烛夜谈许久,直到深夜。
第二日,陆氏身子竟然大好。许是因为江采的回来,叫她心情大好,连带着病也大好了。除去还有些许咳嗽,已经没什么问题。请了大夫来看,也是说已经大好了。
江采与阿九一起在屋子里等着,江采再三询问大夫,得到肯定答案后,才松了口气。
“多谢大夫了,来人,送大夫出门。”江采命人付了诊金,搬了把椅子在陆氏身边坐下。
他微绷着脸,语气带些说教:“母亲可不能再疏忽了。”
阿九站在江采身后,看着他如此,不由得想笑。她笑意才刚出来,便听见江采说:“你看,阿九都笑你了。”
阿九忙不迭摇头:“我可没有!我只是在笑,夫人与少爷感情好呢!”
阿九没成想江采会这么说,回话有些急,脸上都红起来。
陆氏笑着打圆场:“好,是我的错。你别打趣阿九了,她脸皮薄,经不起你打趣。”
江采咳嗽了声,正儿八经道:“知道了,我不欺负她。儿子知道母亲疼她。”
阿九闻言,头低下去,咬着唇,脸更红了。
陆氏笑了声,说:“这几日慧远大师也回来了,明儿咱们去青空寺瞧瞧吧,到年底了,也该去上柱香。”
青空寺有百年历史,在建国之初便存在,一直香火鼎盛。慧远大师更是受人爱戴,这时节,奔着慧远大师来的人多了去了。
陆氏能这么说,自然是因为江逊地位不低,慧远大师是会见他们的。
陆氏又道:“顺便问问你们俩的姻缘。”
阿九抬起头来,嗔道:“夫人!”
江采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