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孙凝此刻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把李寻当做普通高中生来看。
“李豪的案子是在这对母女之后,这就是说李豪的案子才是最后一个案子……”
“最后一个案子?”孙凝愣了一下,李寻不是给了一个名单吗?那上面都是平城高中自杀的学生。
李寻:“……”翻车了。
那张纸是她伪造的,就是为了让孙老师相信自己,赶紧去查这个事情。
这个时候就只能实话实说了。
“那张纸实际上是我伪造的,我怕老师不信我。因为上面只有我和李豪的话,不那么容易找规律,所以我就把其他自杀的学生都放上去了。”
这个时候实话很重要,要不然孙老师的方向就错了。
孙老师能理解这种没有人相信自己的感受,虽说李寻骗了她,但到底不是现在事情的重点,她也就不计较了。
“确定其他自杀案子都跟赵老师无关吗?”
“也不能算无关,他应该有引导过师生矛盾,学生之间的矛盾,但没有自己动过手,我们肯定找不到证据。”李寻忍不住倾诉道:“你不知道这个人心思有多缜密,行为有多变态。”
孙凝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表示她知道。此刻,没有人比她们两个人更清楚。
“我现在缺最后一个拼图,李豪这个案子为什么会变成他最后一次动手。这肯定有原因。”
李寻看向张老师,她很认真地看着孙老师:“你是当年的亲历者,我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凝此刻还能不说当初的事情?还能不把遗书拿出来?还能觉得自己孤军奋战没有方向?
不能。
--------------------
李寻真的好可靠,我好喜欢她。
活着就好(一更)
人是很奇妙的动物,孙凝自己回忆过去,她的情绪会陷进去,无法理智地分析当年的事情。
可是,当她面前多了一个人,对方拿了笔和纸,像是一个新闻记者一样,随时随地准备捕捉她吐出来的每一个字,抓住里面的重要信息。
她明明年纪不大,可她看过来的眼神,她握住笔的力度,都在帮她对抗回忆里的那些痛苦。
她像森林里一个极其灵活的猎手,每一次都能够直中要害。
孙凝自己也有朋友,可每个人都有家庭,尤其到中年以后,每个人的事情都特别多,她很少拿自己的事情去麻烦朋友。
此刻,和这个学生的交流,让她找到了过去学生时代和好朋友在宿舍里诉苦时的流畅自然。
就这样,她的思维就活跃了起来,说话的时候也不再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中,而是想方设法的回忆当时的情况,尽量客观完整的描述出来。
“每次我和学生闹了矛盾,赵老师都会帮我调解,但每次调节也没什么用。”
“我懂,就是看似帮你说话,实际上激怒对方,让对方更讨厌你。”李寻点头:“你们那个年代对这种事情还不够敏感。”
两个人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分析。
前面的事情和李寻想的差不多,开始出现李寻没想到的情况,是在家长闹到学校的时候。
“那个时候我还觉得我跟赵老师算朋友,学校其他老师当时都帮我,但赵老师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和我疏远了,基本上有我在的地方,他就不再出现了。”
李寻觉得孙老师说得太含糊了。
“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
“当时学生家长坚持就是我害死了他们的孩子……”哪怕是现在想起那个场景,依旧有些鼻子酸痛,肠胃都会有不舒服。
“他们来了一群人,在学校堵着拉横幅,要我杀人偿命。”
李寻给她倒了热水,让她喝点热水,缓解一下。
孙凝喝了热水,继续说道:“我那个时候出去就被泼了油漆,我们去冲洗,路上看到了赵老师,他扭头就走。”
李寻心想,孙老师的灵魂真的太坚韧了,难以想象,在这样的打压下,她依旧在当老师,而且还是口碑很好的老师。
可李寻也有了疑惑。
“赵老师是一个喜欢看别人痛苦的人,他这个时候居然在远离你?”
按赵老师的性格,不应该是近距离看着孙老师痛苦,时不时地再表示一两句关心吗?
还能远离?
李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孙凝点头:“从那以后,我们几乎没说过话。”
李寻有种直觉,她距离真相很近了。
他惩罚给家长带来痛苦的孩子,因为他有一个高需求的儿子。
他惩罚暴躁的家长,因为他有一个那样的家长。
前者,他带入了自己是那个被孩子烦透了的家长。
后者,他带入了自己就是那个被父母虐待的孩子。
李寻的脑子过了电一般,一下子就连接起来了。
他疏远了孙老师,因为他那一刻带入了自己就是孙老师。
“杀人偿命”
“逼死学生”
无数谩骂的声音。
彼时,旁边的孙老师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个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道:“他害怕了!”
同步的脑回路让两个人都一阵喜悦,紧接着又意识到不对劲。
孙凝:“你说他这样一个变态,他会害怕这些事情吗?”
她在用词上也完全不讲究了,完全没有了师生之间的讲究。
李寻也是这个疑惑:“我也觉得奇怪,等一下——”
李寻突然想起来:“我第1次看到赵老师变脸,是在我们班有同学当着他的面读了一段话。”
“什么?”
“等我一下,我找找看。”她拿出了手机开始翻找。
学校是不允许带手机,李寻也没有把孙老师当外人,她何止带手机到学校,她还在上课的时候给孙老师发过短信。
两个人都默契的不提这个事情。
李寻要找的是自己之前做的一份报纸。
“这是我之前做的娱乐小报,我们班有同学上课的时候看这个,被赵老师抓到了,赵老师让她读一下自己在看什么,就是这一段——
他一直在问还吵不吵了,还吵不吵了,我想说我不会吵了,我会听话我会乖,可是我的舌头被他割了……
那个人又开始往我嘴里灌很臭很臭的东西……”
“当时他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我印象很深。”
孙老师看了,真熟悉,她们班上学期收了二十份左右这种打印出来娱乐小报纸,一直没找出来从哪儿来的。
原来从这里来的。
“他当年停手,也许真的是被我当时遭遇的情况吓到了。”孙老师心里头自我安慰,如此一来,她后来遭遇的那些悲惨的事情,好像也算是做了好事。
好像能够解释这件事情了,可又觉得不太对劲。
李寻脑子里依旧觉得少了一块拼图,不是她把赵老师想的太刀枪不入,而是这个变态已经在他们地下室被关了快半个月了,而且很明显张阿姨是个读书人,比起她妈妈只会打人,张阿姨是搞心理摧残,她昨天晚上下去,张阿姨给人带了一个高质量的耳机,里面全都是刺耳的婴儿哭声,但凡是个人都得崩溃,但对方心态比她还稳。
他害怕被人骂?被人喊杀人偿命?被人泼油漆?
孙凝叹了一口气,道:“我不知道,我现在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