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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0

 

江淮地区快出梅这周里,云城天上又豁开一道口子,继续没日没夜地大降雨。

因着雨天出行不便,医院到下午人烟稀少,忙了一上午的孟以栖抽空到病区查房。

自打疫情彻底开放后,国民对新型肺炎病毒开始应对自如,年轻人网上搜搜相同症状的病愈贴,自己便可以到药房刷医保拿药,上了年纪的老人感染一次就不好说了,多雨的季节阴晴不定,正是病毒交叉的绝佳时机,病区里咳嗽声此起彼伏。

孟以栖的口罩从头到尾没摘下来过,她一一替几位病患听诊检查作记录,照例询问他们的饮食状况,身体感受,作着医嘱。

一个早上做了雾化的老人家,今日浓痰已经稀释不少,咳嗽也慢慢得到缓解,靠在床头招呼她,“小孟医生,你过来。”

“张奶奶,你要什么?”孟以栖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又要做什么检查。

“小孟医生,你过来嘛,我给你吃东西。”张奶奶一脸皱巴巴的纹路,十分慈祥和蔼地呼唤着她。

孟以栖忙摇手要走,“不客气,张奶奶,您留着自己吃吧。”

张奶奶拖住她不让走,“不值钱的东西,是我那个外孙今天来看我时买的水果罐头,你拿两瓶回去吃。”

张奶奶的床头床底都摆着水果和牛奶,看护她起居的女儿去了水房打水,回来就看到这拉拉扯扯的一幕,忙上前来解救小孟医生。

“妈,你拉扯人家医生做什么啊?”

“没做什么,浩浩买的罐头,我把两瓶给小孟医生吃。”

张奶奶女儿一听,幸亏不是冒犯的话,她接过老母亲手里的罐头塞给小孟医生,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执着叫人盛情难却。

“小孟医生,我母亲很喜欢你来查房问她状况,说你人长得温柔漂亮,学问也高,一心想叫你做她孙媳妇。”张奶奶女儿自嘲,“可我那个儿子配不上你,我已经说过她了。她就是单纯想谢谢你每天来关心她,两瓶罐头你要是不肯收下,她夜里想起来又得跟我念叨。”

罐头被强塞进孟以栖怀里,她简直哭笑不得,“多谢张奶奶喜欢,心意我收下了,祝您早日康复出院。”

孟以栖又在联合病房待了几分钟,病患家属们尤其关心她的个人情况,争先恐后地要替她介绍优质对象。孟以栖出国在外几年,回来马不停蹄加入工作,但凡空出点时间来也只想休息,还没考虑过接触异性开始新恋情。

言辞委婉拒绝掉大家的热心肠,孟以栖撤退回到医生办公室。同期的沉倩见她收到病患答谢的罐头,满脸羡慕不已。

孟以栖借花献佛推去一瓶,“你今晚值班,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我真谢谢你的好心提醒。”沉倩想死的心都有了,“不是我说,这暴雨天里值班更要命,我打起盹来听不见任何动静,天晓得我有多难熬。”

孟以栖情况不比她差,“不说你了,我前天值班一整夜都在仰卧起坐,撑到后面睡得都有负担了,干脆起来泡了杯咖啡,真得很管用,回去后我到下午才困。倩倩,你要不要来两包?”

沉倩死马当活马医,“我需要,需要得很,这几天在主任手下过得战战兢兢,没心思吃饭,也睡不好觉,就等着熬完这个大夜回去狠狠地补。”

“在我柜子里,下班再拿给你。”

下班后,孟以栖取回两包咖啡液送到办公室,她正在吃红油麻辣烫,香得孟以栖肚子咕噜直叫。

沉倩问她要不要来两口,孟以栖摇头晃脑,“不了,我晚上约了普外的雨霏师姐吃火锅,比你这个全乎。”

“栖栖,我发觉你真的爱臭嘚瑟!”沉倩对孟以栖抛下她吃独食的行为咬牙切齿。

“明早给你带早饭就是啦,想吃什么?”

“你晚上还回宿舍住吗?”

“应该会回来。”

“那就医院门口的鸡蛋灌饼吧,加肉松培根,喝的要一杯黑豆浆,不叫你跑远了。”

“好好好。”孟以栖应承得十分爽快,已经背起包预备要下班。

“对了。”在吃麻辣烫里塑料凉皮的人想起一件事来,“说起雨霏师姐,我上回看到她和一个男人走在医院花园里,好像不是她那个男朋友。”

孟以栖装作不知情,即便与沉倩关系要好,也不能随意揭露他人隐私,“可能是她的朋友吧。”

“什么朋友戴理查德米勒啊?”沉倩两眼散发着八卦之光,信誓旦旦,“该不会是追求者吧?”

“也有可能。”

沉倩不敢置信,“那师姐她……这是要?”脚踩两条船?

孟以栖耸耸肩不予置评,招呼沉倩赶紧趁热吃,随后撤离了内科住院部。

楼外依旧泼天的大雨,好在火锅店就在附近街区,李雨霏今日休息,早到孟以栖几分钟,她收伞进店才发现,吃货们对火锅的热爱完全是风雨无阻且四季不分。

店里热气腾腾,人声鼎沸,她们在中央空调机出风口下方一桌,依照各自喜好点了桌荤素搭配的火锅食材。

孟以栖还单独要了份西瓜椰子冰自饮,李雨霏正处例假末尾,手边只有杯温的柠檬水。

这顿晚饭临时起意,孟以栖坐下已然发现师姐情绪不对头,再联想沉倩目睹的一幕,大致能猜出困扰她心境的原由。

碳炉式火锅,食材熟成需要一段时间,正如李雨霏开口也要作足心理准备。

许久,她叹道:“栖栖,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如今的孟以栖实在没有多少资格指教别人的感情,又难以置信李雨霏陷入得如此迅速,“师姐,你真的喜欢上唐棹了?”

李雨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起她与异地男友何文杰的现状,“上周他来找过我一趟,那天我白班,下了班我们在这家火锅店吃饭,聊着各自最新的生活一切如常,结束后回我的出租屋洗澡洗漱,然后躺上床,他却什么都没有对我做。”

这无疑是个糟糕透顶的情况,一个长期处于异地,相隔几百公里,一月只能见一次,甚至是更久的时间,形如牛郎织女般的情侣,见面就意味着小别胜新婚。

“我问他,是我现在不够有性魅力,你对我提不起兴趣,还是奔波一天太累,你没有那方面的精力,他回答的是后者,却也没有做做样子亲我一下。”李雨霏尤为地肯定也嘲笑的口吻,“栖栖你晓得吗?何文杰其实已经不爱我了,至于他是在工作地有了其他排解,还是长年累月异地下累积的疲惫导致,男人一旦对女人失去原始冲动,就代表爱情到头了。可是他又是个擅长假手于人的‘慈悲者’,需要我来先结束这段名存实亡的关系。”

“那师姐你是怎么想的?”

“九年是我人生的三分之一。”李雨霏清醒地陈述道:“唐棹我才认识他多久?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靠着出手大方能轻易获取异性好感,喜欢的成本在他眼里更不足挂齿,我没有傻到认为自己会成为他的最后一个,可与何文杰之间,我是考虑过往后余生的。”

谁都不曾在感情里拿时间来开玩笑,孟以栖亦是忠贞不二地对待,可就是如此的笃定叫人毫无保留陷入深地,以至于思考放手的最后都在评估风险,计算成本。

“栖栖,换成你,你会怎么做?是坚持一段覆水难收的青春初恋,还是转头奔赴一场全然未知的新恋情?”诚然,此刻的李雨霏需要听取外界的意见。

有人显然深思熟虑过才表态,“师姐,我的个人想法不能成为你下定决心的根据。但你既然已经处于两难的境地,我更支持你与何文杰彻底坦白,分与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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