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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戚桐君才下车,仆人就通传了里面,家里管家匆匆迎上。

“小姐可算回来了,夫人正念叨着您呢!”

戚桐君露出笑颜:“张叔近日身子可好?”

“托老爷夫人的福,都好的!”

“那就好,母亲在花房么?”

“知道小姐今日要回来,夫人从下午开始就在厨房呢。”

正说着,就见一个美貌妇人从里头走出,身上还挂着一件素色的围裙:“跳珠回来了。”

“娘。”

戚桐君快步上前,她此前是每隔半个来月回家一躺,但因为中秋事多,加上十五这日,随谈家一起回了老家祭祖,这样算起来,母女两有一个多月没见了。

戚家有三个儿子,只戚桐君一个女儿,戚桐君又生得如此美貌有才情,全家都如珠如宝似地捧着这个女儿,一日见不到她便思念非常,戚母这一个月也真是够熬得了。

戚桐君陪着她往里走:“娘,您亲自下厨了啊?”

“娘新学了几样菜式,待会做给你吃。”

“谢谢娘。”

母女二人诉了一会思念之情,戚桐君问:“爹呢?”

“你爹还能在哪,就在他那书房里头呗。”

“那娘,我去向爹爹请安,顺带叫他过来吃饭了。”

“好,让他早点过来,别又拖得太晚,一家子人等他一个。”

“女儿知道了。”

戚桐君穿过游廊到了一处偏房,房间外院子里布置雅致,房门口站着一个仆人,见到戚桐君脸上立刻堆出笑脸:“小姐回来了。”

“父亲在里面?”

“在的在的。”

戚桐君推门而入,外边日光西沉,绚烂的晚霞透过窗子映照在墙壁上。

正前方一张紫檀木书桌后,一个俊美儒雅的男子正手提一只狼毫,随着手腕大力地走动挥豪泼墨,墨汁溅在纸上,很快勾出一个豪迈恣意形状。

戚桐君父亲身为内阁学士,酷爱笔墨,用的墨是上好的油烟墨,佐以桐油,珍珠,牛皮胶等名贵材料,黑润有光,近能闻香,很是受读书人喜爱。

他笔走龙蛇,一气呵成,一张大字完成才放下笔满意点头。

“跳珠过来,再给为父添几个小字。”

戚桐君缓步上前,仔细端详了一会,才从一旁笔架上拿出一只小楷,蘸墨后提起袖子,在宣纸左下角写上一行字:

矫若游龙,翩若惊鸿,为之我父。

戚父颔首称赞道:“隽永秀丽,鸾翔凤翥,我儿的字越来越有风骨了!”

“谢父亲赞赏。”

“来人,把字裱起来。”

外头仆人很快进屋拿走了宣纸,戚父作完了字,才把注意力转向他的女儿,上下打量了番。

“一月不见,你在谈家里可都好?”

“女儿一切都好,谈郎中与父亲是旧友,岂会苛待女儿,至于夫君,他待女儿素来是很好的。”

“是。”戚父点头道:

“你嫁到谈家我是放心的,绍远也不错,兆京少年人中,按品貌心性他当属前列,能胜过他的寥寥无几,按我看,就谢家谢瑾一个,只不过”

只不过谢瑾已经有过一门婚事,他女儿嫁过去是又当继室又当继母,不值当。

“说起谢家,听闻你这些日子和谢瑾的新夫人走得很近?”戚父想起一事来。

“是,谢夫人性情爽朗坦荡,不拘一节,女儿与她颇为投缘。”

戚父少许沉思,摆摆手道:“无事,为父就是随口一问。”

两个女儿家家交往罢了,何况谢家门风也正,他们和谢家并无龃龉,无甚大事。

见父亲说完了话,戚桐君忽而莞尔一笑,和声说道:“父亲,别光顾着写字作画了,母亲已经备好晚餐了,若是不早些过去,又要挨训了。”

“啊?”戚父摸摸长须尴尬笑道:“行行,那我们走吧。”

——

夜色已深,今夜月明星稀,万家灯火笼罩在兆京上空,好似一片盛世繁华。

齐王府内灯盏全部点亮,暖色的光芒落在候在门口的几个宫女身上,照出一个纤细的影子。几个灯盏伴着一个喝得醉意熏然的男人身影,快速朝着殿内走去。

“殿下,殿下,您小心脚下。”

“让开!”

四皇子推开下人,跨步走进殿内。

“殿下回来了。”

“嗯?”

四皇子揉了揉太阳穴,只应了一声,就没再理会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径直往里屋走去。

他本来神色冷淡,因为酒意发红的脸上也带着几分不耐,但还算克制得住,直到他经过桌子上,看到桌上一杯由奶和茶泡制的奶饮,还有一旁一个由动物骨头制成的梳子,他眉头才猛地一拧,一脚踢在一侧桌脚上,挥手掀翻了桌上茶饮。

“砰——”

内外几个宫人连忙跪下:“殿下息怒!”

“息怒?息什么怒?!”

“我说过多少遍了,不要把你家乡的那些粗鲁习俗带进来,这臭烘烘的牛奶羊奶有什么好喝,你是没有水没有茶能喝么?还有骨头梳子,你是野人么还要用骨头?!”

“公主,公主”

阿依曼眼神一厉,不顾奶娘劝阻肃地站了起来。

“殿下,是你们中原的奶不好喝,关我们汉克族人什么事,我们塔得尔的牛羊奶从来没有腥味,还有骨头是我们汉克族的习俗,用死去的动物骨头代表着生命的延续,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文化,我从未对你们的中原文化有任何不满,殿下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因为你们的文化就是粗俗,就是低陋,蛮荒北境的文化习俗只会惹人笑话!来了,把这些东西都扔出去,以后不准皇妃饮奶或者用骨头饰品。”

“你凭什么?”阿依曼在梳妆柜中重重一拍,翡翠色的双眸毫不畏惧地对向殿中男人,又转头呵斥蠢蠢欲动的宫女:

“我看谁敢动我的东西!”

“你,悍妇,悍妇!”

“我是悍妇,你又是什么?”阿依曼冷冷一笑:

“一个无法违抗父亲命令,被迫娶悍妇的男人么?”

“你”

许是未见过敢直接与他对抗的女子,四皇子酒意和怒气一同涌出,一脚踹翻旁边凳子。

“殿下,殿下不可,殿下醉了,还不快扶殿下进去。”

奶娘大声呼唤下,两个嬷嬷匆匆赶来,她们是四皇子母亲身边的老人,也是从小抚育四皇子长大的奶娘。两个嬷嬷和几个宫人好说歹说将四皇子扶进了房里。

等几人离开,殿内再次恢复宁静,奶娘才摇摇头对道:“公主,你刚才冲动了。”

阿依曼脸上冷若冰霜,眼神中没有一丝情绪:“是他先出言挑衅的。”

“汉人的男人,从来都认为自己是家里的天,肯定不会喜欢自己的女人反抗他。不过是为了一点男人面子罢了,公主忍了也就忍了。”

阿依曼神情木然地说:“我忍得还不够多么?”

从嫁到汉地来,她什么没有忍。

奶娘也心疼自小看着长大的公主,她咬牙狠狠道:“今天殿下又去见那个女人了,果然还是那个女人扰乱了殿下心思,只要她不在,殿下总归会回到您身旁的,你们是夫妻啊。”

是啊,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在塔得尔,夫妻就像翱翔在草原天空的老鹰,一生一世只会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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