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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奚彦愈发心虚:“……他之前答应了给我指点剑术,我总不能占他便宜。”

容兆沉声提醒他:“小师弟,你这样,被外人看去还当你有意向那位乌宗主示好,岂不看轻了我们元巳仙宗?”

他抬出这样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奚彦瞬间没话说了,再者东西都丢了,多说无益。

奚彦嘟嘟囔囔地先回去了。

容兆停步溪边,随手掐了个指诀,驱散四周浑浊气息。

前方忽地传来一声笑。

容兆抬眼,山间瀑布旁的栈道上,乌见浒伫立在那,已不知看了多久乐子。

视线对上,乌见浒朗声问:“云泽少君,你们少宗主想给我送礼?”

容兆不作声,乌见浒便继续道:“东西真丢了?”

容兆微微侧过头,瀑布飞流而下,溅起水花斑斓,同样的场景,在那幻境里也曾出现过——

崖边飞瀑奔涌,每每他们一同练剑归来,并肩沿着那条狭长栈道回家。

微凉水珠溅上脸时,那人眉眼含笑,温柔抬手帮他拭去。

“容兆,你在走神?”

被乌见浒的声音唤回,容兆不咸不淡地道:“乌宗主很闲?”

“上门做客,”乌见浒答得随意,“确实无所事事。”

容兆不信,乌见浒初登宗主位,宗门之内尚有诸事待举,抽空亲自来为萧如奉贺寿,必定有所图。

但乌见浒不会说实话。

“容兆,你还没回答我,你小师弟要送我的东西呢?真弄丢了?”

容兆冷冷看他一眼:“我怎知?”

“那便算了,”乌见浒不甚在意,“你自己呢?为何我继任宗主,你连贺礼都不备?”

“元巳仙宗的贺礼早先便已送去。”

“我说的是你,云泽少君你自己那份。”

“我为何要送?”容兆的声音掺在潺潺水流声中,凉意弥漫,“乌见浒,你我什么交情?”

乌见浒抱臂笑了:“好吧,我又自作多情了。”

容兆漠然移开眼,一剑挑出,剑意遽然划开飞瀑,水花四溅。

乌见浒察觉到脸上微凉,慢慢眨眼。

容兆已转身离去。

好凶。

翌日,羌邑皇宫大宴宾客。

崇天殿殿门洞开,天阶两侧高朋满座,万家来贺。

寿宴尚未开席,仙门各家被邀请观礼,萧如奉高坐云端之巅,接受下方亿万羌邑臣民朝贺。

三跪九叩、顶礼膜拜,凤鸣鹤唳,响彻山海。

“萧如奉何德何能,”奚彦皱眉睇着这一幕,不屑道,“修行之人搞这些,当真糟粕。”

“萧氏向来如此,”容兆讽笑,“父传子、子传孙,子子孙孙,千秋万代。”

奚彦立时哑然。

便不说这萧氏,谁人都有私心,东、南各地的大小宗门,哪家不愿子承父志,但凡儿孙有点出息的,宗主之位都轮不到外人。

如乌见浒那般天资过人者,自然没话说,但似奚彦这样不上不下的,则委实尴尬。

不论他自己是何想法,他现在占着一个少宗主的名头,莫华真人也在积极为他谋划,便注定绕不开这些。

“师兄,我……”

奚彦有心解释,容兆却无心听:“慎言,当心隔墙有耳。”

奚彦只得悻悻作罢。

寿宴开始,各方送上贺礼,同祭过天道,之后便是一轮一轮的祝酒。

席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不时有人来敬酒,容兆以礼待人,嘴角笑意始终温和。

那位鲜少在人前露脸的大皇子今日也在场,容兆在萧如奉的一众儿子中一眼看到他。

确实很低调,坐在靠后的位置,少与人交谈,周身更无多少上位者的气势威压。

长得却不错,是萧如奉这些儿子里,样貌最好的一个。

乌见浒与他,全无交流。

容兆暗忖那夜乌见浒所见之人,有几成可能是这位大皇子。

乌见浒仿佛有所觉,与人喝着酒忽然偏头望过来。

容兆镇定移开眼。

酒酣耳热,乌见浒拎上壶酒,捏着酒杯起身,径直走向元巳仙宗众修士坐处。

同来敬酒的其他修士见状,纷纷让开位置。

乌见浒却掠过奚彦那位少宗主,停步在容兆的酒案前,倒上一杯酒,笑吟吟地冲他示意:“云泽少君,一起喝一杯如何?”

容兆淡淡抬眼,神色不动,亦未表态。

奚彦下意识抿唇。

他身后刘崧不禁蹙眉,眼中隐有不满——

不敬他们少宗主先敬其他人,这位灏澜剑宗宗主若非不知礼数,便是过于狂妄。

乌见浒却只看着面前容兆:“云泽少君可愿赏脸?”

旁边有其他宗门之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道:“乌宗主,你一来就先敬云泽少君,把奚少宗主晾在一旁,不太好吧?”

乌见浒的目光仍停在容兆身上,道:“我与云泽少君私交甚笃,理应先敬他。”

这话,并没有人信。

世人皆知他二人不睦,一言不合便能大打出手,云泽少君这样好脾气的谦谦君子,偏与这位乌小宗主处不来,也是怪哉。

这会儿这乌小宗主忽然来敬酒,且满嘴荒唐言,焉知不是故意挑衅。

既是看热闹,众人都想看容兆如何应对。

只见他目光下移,落向自己面前的空杯。

仅仅一个眼神,乌见浒便懂了,垂眸笑了笑,亲自帮他斟满酒。

容兆这才慢悠悠地捏起酒杯,与乌见浒一碰,在周围那些不可置信的目光里,一同喝下这杯酒。

对视的眼神间,是仅有彼此才看得懂的情绪。

之后乌见浒又随意敬了敬元巳仙宗其他人,喝下两杯酒,回去了座位上。

待人走后,奚彦没忍住凑近容兆小声问:“大师兄,你真的和乌宗主其实关系很好吗?”

“他说的,”容兆声音一顿,道,“私交甚笃。”

奚彦目露惊奇,还想问,有其他人来与他敬酒,叫他没工夫再纠缠这事。

容兆神色泰然,继续自斟自饮,识海里响起传音。

乌见浒的嗓音轻慢带笑:“跟着你们少宗主的那个管事,直接料理了吧,我与你敬酒,他摆脸色想给谁看?”

“你来料理?”容兆懒淡应,倒酒进嘴里,权当他又在胡言乱语。

“容兆,”乌见浒却问,“你我什么交情?”

和昨日容兆问过的同一个问题,私交甚笃那是糊弄外人的,其实不过尔尔——分明彼此心知肚明,又偏要问。

“你觉得是什么便是什么。”容兆不耐应付他。

“我帮你料理人,有什么好处?”

容兆抬眼望去,乌见浒也在喝酒,混不吝的模样,偏头看向他。

“乌宗主算计着想对付我元巳仙宗之人,”容兆面不改色,“还想问我讨要好处?”

“你这人——”

“如何?”

“你也就是在那幻境里头时,惹人喜爱些,”乌见浒眼盛笑意,轻吐出最后两个字,“卿卿。”

容兆凝目看他,手指微微一动。

一簇剑气自容兆指尖释出,喝得忘乎所以的众人无一察觉。

乌见浒感受到颈边凉意,低眼看去,剑气转瞬已削去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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