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
向雅埋头吃着饭,仿佛置身事外。
茶梨取下头上的梨花头饰,放在手里握了握,疼痛感让她稍微理智了一下。
接着,她将头饰咬在口中,唇角微微勾起,退后几步站到空阔的位置上,跳起了燕小姐曾经教过她的古典舞。
跳到关键时,她就感觉有一个东西向她这个方向砸来,她眼疾手快地撇过头,还是被砸到头上的饰品,头发散落,人不稳地跌倒在地。
梨花头饰的尖端更是划破了她的嘴角,向下流着一点血。
她垂眸向侧边一看,是个茶杯。
脚步声很快响起,茶梨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人掐着下巴厉声道:“燕梦婉?!这个舞你也配跳?你也真够恶心的。”
是燕临川。
他的身影后,燕霄九和燕晓池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燕迟江用帕子擦着手上的茶水,燕柏允被他挡的死死,看不到反应。
燕家,没人会助燕小姐。
茶梨气急了,顶着狼狈的样子,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燕临川的眼睛笑。
令人瘆得慌……
燕临川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和诡异的表情,莫名想起了在秋鹿楼戏台下,那双看到他像是看到了希望最后带却着狠绝意味,永远没合上的眼睛。
他不自觉地松了手上的力道,反应过来后,他气愤地甩开她的脸:“在这跪着吧,我五哥哥什么时候解气,你什么时候起来。”
说完,他走到燕迟江的座位边拉着燕迟江起身:“我吃不下去了,哥,我们走。”
茶梨将口里的头饰吐到手中握紧,抬头,燕迟江被燕临川扯着袖子离开,路过她时,她和他对上了视线,很快,他便抬眸跟上燕临川的脚步。
茶梨不服气,起身起到一半,燕晓池不知道何时走到她的身侧,压着她的肩膀向下摁。
燕霄九手肘放在桌上,微微撑着下巴,他的话音里,总带着一点懒散的笑意:“不是说了吗,你要跪着。”
燕霄九说一句,燕晓池便用力一分。
该死的。
早晚她得掀了这个桌子。
燕柏允和林向雅在茶梨的面前停留了一会儿,她不知道燕家的兄弟都还有些什么花招,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等周围渐渐没什么声音了,她才睁开眼睛,大厅里也只留下了两个仆人看着她跪着。
才来燕家没几天,就跪了两回……
茶梨是个硬骨头,愣是一声不吭地跪到了下午春巧过来找她。
“小姐,他们都说你被少爷们叫走有事去了,我等半天没见到你,就过来找你了……”
春巧哭丧着脸,那双葡萄似的眼睛里盈着泪光,她小心地给她擦到嘴角边的血,慢慢扶起她,茶梨还没站稳就腿麻地差点把春巧给扑倒,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
“都是骗子。”
春巧嘟囔着,用衣服蹭了蹭眼角的泪。
这回,仆人倒没怎么阻拦她,她抬眼看了眼天色,知道是因为宴会将近,所以他们才放了行。
回到住所时,燕家四处已挂起了灯笼,除了燕梦婉房间外的四周。
在柜子里挑挑捡捡,她还是选择了那件翠微色的旗袍,春巧从院子里进来时脸色不太好,看到她却笑靥如花。
她重重地将门关上,快步走到茶梨的身侧,给她梳妆。
茶梨看着镜子中她专注的样子,也就没多问。
茶梨与春巧一起到了燕家前院。
宴会还未开始,家仆摆上了一些板凳和餐具,红色灯笼高高挂起,大家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
没有人引着她入宴,她就站院落的柱子旁等着。
一会儿叫上她了再去,万一她是个陪跑的,没准可以悄悄开溜,她也乐得清闲。”
茶梨看着客人陆陆续续地登场,就叫春巧去打听打听宴会的进展和燕家人的去向,自己在原地等着。
微风将她额前的鬓发吹乱,一点痒意攀上她的脖颈,她伸手摸向脖子,拿下借着灯光一看,是合欢花。
茶梨这才抬头看了眼隔壁院子超出院墙的合欢树,枝丫伸到了一旁圆形门中的视野,与暖调的灯光相映成趣。
她走近了些,发现树下站着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男人,他的右手轻轻抚摸着树干。
茶梨只能看清他的一边侧脸,纤长的睫毛在他的下眼睑落下一点阴影,下颚的棱角不算分明,却为他干净英俊的脸添上了几分儒雅。
尤其是他侧眸微叹,又带着酸腐文人般的忧郁与感伤。
见到茶梨时,他眼睫微颤,要抬的脚也在犹豫间放下了。
“梦婉。”
他看着她,眼中渐渐盈上笑意。
茶梨小心地后退一步。
他是谁?为什么叫燕小姐叫的这么亲密?
他嘴角的弧度渐渐向下,不见她应答,他心下担忧,便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你失踪了这么些时日,去了哪?有哪里伤着吗?有没有受到什么惊吓?”
茶梨摇了摇头,琢磨着是先装个失忆向他问一问燕小姐和她的情况,还是先装出和他很熟的样子套套话?
可她确实不知道他的来头。
正想要实行方案一时,春巧就着急忙慌地过来:“小姐,宴会就要开始了,他们说二少爷在找你。”
茶朝眉眼微弯,面上带了些腼腆向他示意了现在的情形,柔声说道:“我并无大碍。”
走之前,她的手里被塞了一个小盒子,她顺手接过,这才和春巧一起去找燕霄九。
前院的空地上搭了个台子,茶梨眼尖地看到了一行熟悉的人穿着戏服入了场。
台下零零散散坐了些吃着瓜子的客人。
春巧一边走,一边告诉她:燕迟江和和燕临川在门外接待来宾,燕柏允和林向雅正在换出席宴会的衣服,燕晓池好像在外鬼混还没回来,燕霄九就坐在戏台下不着急似的啃着雪梨。
燕霄九看着她身后晚她一会儿进来的男人,眼中染上了些兴味,向她招了招手,示意茶梨到他身边来。
“哥哥待会儿带你进场。”
刻意压低的声音磁性温润,加上他微抬起头看向她时眼角微微上挑的弧度,与眸中盈着的细碎的光,令本就多情的桃花眼显得愈发温柔似水。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皮下的灵魂有多么虚伪,她还真说不定会被这副无害的好哥哥形象给骗了。
“没办法,向雅姐问了一圈,他们都不愿意带你一起。”
”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待在你身边,是我的荣幸。”
如果他不边说边啃手里的水果的话,这话还有几分可信度。
茶梨安静地在他身边坐下。
来的大多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茶梨看到了常坐在秋鹿楼看台最高处看戏的几位,其中印象较为深刻的,还是京都最大餐馆的老板沈秦明,他本是一个小商户家的幺儿,家里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事事都顺着他的心意。
年少时被家里的二叔带着染上了赌瘾,家里的钱财被他输了个光,追债的人拿走了他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将他的家砸得不成样子。
父亲为保护他被打断了腿,母亲哭瞎了眼,几个姐姐没多久就远嫁他方,到现在也不曾回家看看。
他一蹶不振,过了几年浑浑噩噩的日子。
茶梨只听云儿说过,后来他在黑市做了一些买卖,不知遇到了哪位贵人,突然金盘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