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在我不太长的二十三岁的生命里,我把自己的无数个第一次都交给了许衷,他的存在太鲜明了,我没办法将他忘记。
可我同样也知道,人是不能在一条沟里翻两次船的。
许钦言提醒了我,许纭回国后一定会回许家过年,那么作为她的亲弟弟,许衷不可能真的将姐姐放在一旁,跟我腻歪一辈子。
正好我可以借着分开的这段时间,好好想一想,我跟许衷到底该何去何从。
【我】不是分手,就相当于离婚冷静期
【陈渡】这跟分手有什么区别?
【陈渡】你告诉许衷了吗?
【我】还没有
【我】所以才想从他之前的分手经历里参考一下
【陈渡】……
我居然能够理解他的无语。
【陈渡】我记得马上就要过年了,你跟许衷分开的话,是不是没人陪你过年?
我没想到他会提这一茬,愣了一下。
【我】没事,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了
【陈渡】我过年的时候带着谢远去找你
这回是我给他发问号了。
【陈渡】就这么定了
【我】你跟谢远不回家吗?
【陈渡】我们做什么工作的,早就被赶出来了,早就没家了
他怕我想多,给我发了一个“小狗打滚”的表情包。
【陈渡】我现在还有点事,先不跟你说了
【陈渡】过年见
直到手机屏幕暗了下来,我依旧没有回过神。
我从未想过自己跟陈渡会有这么一天。
就像以前的我从来都没想到要跟许衷分开。
我在思考着措辞,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许衷在我身侧坐下,他穿着我的毛衣:“你醒了怎么没叫我?”
我扭过头,他眉眼间疲惫的神色很重,眼底有点青黑,我的毛衣对他来说有点大了,穿在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
我没有回答,许衷早就习惯了我的态度,他以为我只是不好意思,笑了起来:“我想吃面条,放一个溏心蛋的那种。”
我没动:你昨天跟我说,你想放弃那个计划了?
许衷“嗯”了一声,没了许钦言的刺激,他看上去冷静了不少,说话都格外有条理:“看到他跟你亲近,我就心烦。制定那个计划,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放弃了也好,让我姐去努力吧。”
我问道:这样的话,我对你来说不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吗,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许衷哑然失笑:“沈涣,我承认一开始跟你在一起是用利用的成分,但是在这之后,我可以发誓,就算没有那个该死的计划,我也会爱你的,真的。”
我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你知道?那你还……”许衷的话音顿住了,“你想说什么?”
我直视着他:许衷,我们俩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许衷好一会儿没有出声。
“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像睡了就跑的渣男,”他扶着腰说,“不过也是我应得的——你想冷静多久?”
我思考了一下:过年之后吧。
许衷苦笑一声,似乎不那么意外:“昨天晚上我还以为我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呢。”
我站起来:我帮你收拾东西吧。
“不用,”许衷摇摇头,他把我按下去,“我直接去明叔那里。”
我愣住,他环顾四周,这里有过太多他生活过的痕迹:“反正在你没有说要正式分手之前,我还是你男朋友,我还有证明的机会,对吧?”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开心就好”
“所以你跟许衷分手了。”江肃洲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这么对我说。
我无所事事地拿勺子来回翻着碗里的饭,第二次纠正:不是分手,就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让我跟他能够冷静地去思考还有没有必要去维系这段感情。
“你怎么突然醒悟了,是终于发现天大地大,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我摇摇头:不是。
江肃洲像看傻子一样地看我:“你跟我说,许衷会想办法让许钦言离你远点,他姐姐还会在过年的时候跟你见面,看许志国大腹便便的架势,说不定哪天驾鹤西去了,家产落在他姐姐手里,你就可以跟着鸡犬升天了——这么好的条件,现在你告诉我,你准备放弃?”
我早就猜到江肃洲会这么说。
可是许衷会接近我就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他突然决定中断计划,让我连利用价值都没有了,这个时候,他能保证他会永远纯粹地爱着我吗,就像我爱他那样?
我总得给许衷时间去想清楚,也做好了被他放弃的准备。
昨天许衷离开的时候,也只说他要去找明叔,除了叮嘱我记得按时吃药之外,没再嘱咐些什么。他的态度还算平和,走的也潇洒,却连一件衣服都不肯带走,就好像他笃定自己一定会回来一样。
“你在想什么呢?”江肃洲的声音将我发散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喝了口可乐,问我,“又在想许衷是吧?”
我默然。
江肃洲一脸难以置信:“许衷不在你家里住了,你出来陪我吃个饭都像丢了魂,你跟我说你要冷静?”
我内疚地看着他。
江肃洲评价道:“恋爱脑没救了。”
他见我神色不虞,“嘶”了一声,服软似的把筷子放在桌上,给我抽了两张餐巾纸:“哭了啊,那你擦擦眼泪。”
我当然不可能因为他这一句话就掉眼泪,也没理他的玩笑话,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接过他递过来的纸擦了擦嘴。
江肃洲笑了笑,不觉得意外:“你跟许衷暂时分开这件事,瞒不过许志国,他会不会觉得许衷总算开了窍,意识到跟男人是没办法过一辈子的,于是连那个私生子都不管了?”
我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下:那就得看许衷会怎么应对了。
“搞不懂他们有钱人,”江肃洲嘀咕,他瞟了我一眼,“如果许衷跟许志国赌咒发誓说跟你恩断义绝了,哄着许志国把家产移到自己名下,再熬死了许志国,最后再过来找你说他想明白了,他还是爱你,然后把许家扔给他姐姐去打理,跟你过一辈子,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对吧?”
我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了一下:我觉得许志国没有这么天真。
江肃洲叹气:“你说得对,用穷人的视角去猜想富人的想法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尽管我在江肃洲面前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当我的目光落在江肃洲放在一旁的外套上时,还是会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思考,自己对于许衷来说,究竟算什么。
我真的值得让许衷放弃那么多好处去爱吗?
“妍妍要回老家,”江肃洲敲了敲桌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继续说,“我得陪她一起,你一个人在建海市没关系吧?”
我摇了摇头,想起昨天陈渡给我发的消息:没关系。
江肃洲狐疑地看着我:“真的没关系?”
我不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藏着掖着:陈渡说他会带着谢远来我家陪我过年。
“陈渡?谢远?”江肃洲一脸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跟他们俩的关系这么好了?”
我也想不明白。
我跟陈渡最后一次产生真正意义上的交集是在深秋的大雨里,他浑身是水,狼狈不堪,我也没想过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