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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这不过是幻境,是梦,幻境到底虚无,所以幻境之中所说的话,也不过是胡思乱想。

但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少女,点点迫近,即至被她勾着颈后,压在软榻。

她手臂上挽着的披帛,似教他不能呼吸,宁烟屿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急促。

那少女恍若无觉,那双眼睛漂亮而单纯,似林中腼腆的小鹿。

“既然喜欢,”少女呵气如兰,她的气息是有实质的,如神女吞云吐雾,手拿日月,将他寸寸围剿,“何不与奴家,共赴巫山?”

宁烟屿咽喉收紧,喉结滚动,望着梦中少女模糊而明丽的容颜,终于抬起手去,摁住了她的雪肩。

翻身扣下。

这一战,旷日持久。

直至黎明初曦,天露曙色,才鸣金收兵。

宁烟屿自睡梦中陡然清醒,背后已是汗出如浆,颈部下的褥缎湿了一片。

他扶住了胀痛的额,望向身侧。

借着黯淡的光,觑见她双眸闭合,长睫低垂,睡态娇慵,显然兀自沉浸在好梦中。

眼前的少女,与梦境中容颜姣好的女子重合起来,幻而为一。

女孩子睡相有些不雅,不知何时起,原来她抬起了一条玉腿,正架在他的耻骨之上。

她又是那种姿势, 半蜷曲着身子,只不过侧身向他, 宛如他是取暖的熏笼。

师暄妍将手臂、玉足,全架在他的身上,浑然不知自己有多撩拨地,在咕哝声中,单纯地折磨着他。

宁烟屿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有过绮梦,也不稀罕。只是昨夜里那场梦来得蹊跷,多半是这少女娇慵暧昧的睡姿引发的。

昨夜梦中之景, 悉数在目,眼前又是睡梦中姣好的容颜,宁烟屿耳后起了薄薄的红晕,几乎不敢再细看她, 僵直着胳膊,将自己的衣衫取来穿上。

只是起身之际,忽然感到一股阻力。

垂目看去, 原来是少女的指尖压住了他的一角衣袍, 压得有些紧, 她攥在手里, 扯出了道道褶痕。

宁烟屿试图将衣衫从她手心里夺回,拽着袍服下裳,往下轻扯。

师暄妍并不撒手, 反倒蛄蛹着, 蹭了过来, 正巧了用她圆润的脸颊压上他的衣袍。

“……”

再一扯,那少女抓得更紧。

几番纠缠之间, 窗外愈来愈亮。

她霸着那件衣衫不肯撒手,几番“激烈”的争夺之间,寝裙的前襟松落开,露出了里头雪青色藕花并蒂纹心字罗衣,衣带松垮,雪酥微敞,无限风光在险峰。

太子殿下凝定半晌,喉结滚了一下。

他抽离了手臂,将那身长及脚踝的外裳任由她抱走了,他则单着一袭春衫,自春日清凉的初晨,越窗而去。

整理完毕,天色显出了冷白,昭示着黎明已至。

在侍女蝉鬓来时,宁烟屿已经自君子小筑消失了踪迹,无声无息。

散了朝会归来的圣人,回到元后曾居的汤泉宫中,正吃茶醒神。

内监王石为圣人准备痰盂,双手恭敬地呈奉着,侍立在侧。

圣人漱了口,吐入痰盂之中,接过茶盏来,低头吃了一口。

“神爱与封墨的婚事,就这么定下了,朕看那封墨,也算是仪表堂堂,风流蕴藉,骑射的本领不输给他父亲。配神爱,也算是配得。”

王石体恤圣人的心意,哈腰笑眯眯地回道:“还是太子殿下重用封少将军,少将军巡视河道回来,少不得要受到殿下提拔,这位少将军的以后,自是不可限量的,圣人也好对齐宣大长公主有所交代了。”

这老阉人,看他的心意就这么准。

圣人睨他一眼。

说起来,陛下忽地掩面长叹:“只可惜,朕之长子,对男女之事却还未开窍,他若一直不娶妻,没有后嗣,朕要如何安心将万顷江山交到他手中。”

每每想到太子的婚事,圣人无不饮恨,郁郁寡欢。

王石那双写满了精明算计的老眼一闪,先前是有些不敢拆了太子殿下的台,但圣人忧心惙惙寝不能安枕,作为多年忠心老仆,王石自是要紧着圣人龙体:“奴婢观殿下,却是、动了春心。”

圣人扣在茶盏之上的盅盖,碰在碗沿上,清音铿锵。

圣人自茶水热气氤氲之间抬头,龙目炯炯,写满了对此事的热忱好奇:“真的?”

王石沟壑纵横的脸上揣着微笑,叉手俯身:“奴婢哪里敢欺瞒圣人。”

这倒也是。

且这个老仆素来察人入微,揣摩了四十年圣意了,能够于这宫中地位不倒,的确有几分过人的本领,要拿捏太子那个半大毛头小子,岂非手拿把掐?

“何以见得?”

圣人微掀眉梢,自煌煌宫灯下一眼望过来,那眉目森严,威仪含而不露,与太子殿下是真个亲父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王石含笑道:“上次离宫行猎,殿下来圣人的长襄殿中时,老奴曾闻见殿下身上的女子体香。香气浓酽,显然是有肌肤之亲,时辰不短,方才能蹭上去,殿下衣容不整,老奴观察,他是出去,与那女郎骑了趟马。”

“何时,朕居然不知,”圣人万分震惊,但看着王石这张老狐狸脸,摇了摇食指指着他叹道,“你这老东西,有事藏着掖着不对朕讲。”

王石急忙来请罪,笑吟吟的,心知肚明圣人不会生气。

圣人叹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朕不管他心仪的女子是出自谁家,只要他喜欢,朕都把那女孩儿召来,给他的东宫添点人气。”

说罢,圣人望着这满墙熟悉的陈设,喃喃自语:“也算对得起皇后临终的嘱托了。”

元后临终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还在襁褓之中的太子,她拉着圣人的手,在病榻上,苍白着脸色叮嘱圣人将来要好好待他,将儿子抚养成人,为他寻一门可亲的婚事,找一个他钟意的女郎,不论门第高低,只求吾儿欢喜。

圣人一直谨记于心,只可惜,那老大天生的木石之心,连一点缝隙都撬不开。

老父亲绞尽脑汁,派了不少宫人去他东宫,夭桃秾李不一而足,但宁恪愣是如没长眼,对那些妙龄女子就如看一棵树、一朵云、一株草,没有半分波澜。

圣人实在是好奇啊,他拉着王石过来,压低了喉音打听:“那女郎是谁,你弄清楚没有?”

王石挂着惭愧之色道:“老奴哪里敢打听殿下的私事,教殿下知晓了,老奴可就再也伺候不成圣人您了——”

圣人“嘁”一声,自鼻中溢出一道嗤笑:“兴许是有人引诱他,又让他不解风情地打发走了。”

眼看圣人不信,又要为此而苦恼,王石急忙卖了太子,佝偻腰凑近道:“老奴还知道,离宫回来之后,一日夜里,殿下深夜乘马出宫,不知往何处去了,整夜不曾归来。”

“哦?”

这倒引起了圣人的关注。

只是待要再询问,殿外有人来报,说是太子殿下来了。

圣人忙撤了回去,理理衣冠,轻咳一声正襟危坐,“让他进来。”

便仿佛方才从未与王石聊过任何关于宁恪的话。

未几,宁烟屿自殿外踏足入内。

月色昏昏,宫室内烛火辉煌,两股光线交织着落在长身玉立的少年男子一人身上,矜贵而英美。

圣人听了王石的话后,便再也无法直视自己这个“假正经”的儿子了,看他这么一副“道貌岸然”的姿态,圣人便总想从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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