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之口述我之名(中
“我还有一个问题,”ruby松开对准怀中女孩动脉的刀刃,在阴暗的巷子里站起身来,抬首晃开额上刘海。带着几分慵懒理了理毛毡的黑色大衣下摆,叶子麻立刻匍匐过去抱住从她怀中掉落的女孩,“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我不知道。”叶子麻抱住熟睡中的女孩,耐心地将她沉重的手臂抬到肩膀上,双手稳稳托住她的腰。比起枫糖浆常常写满疯狂的脸庞,叶子麻总是给人一种异常冷静的神色,“据我了解,你和我的实验体保持着相当长时间的肉体关系。难道对于你们f区人来说性交就这么快乐?还是说你们这些垃圾除了交配就终日无所事事?”
ruby步步靠近,带着轻蔑的笑。她急需通过这个唯一成功的试验品证明自己的能力。脚上的黑色高档皮靴在破旧生满苔藓的地砖上显得格格不入,胸前交叉抱起的手臂向叶子麻张开,“你不是最想要钱吗,我给你。来,把她给我。”
叶子麻依然抱着枫糖浆向后退去:“你想都不要想。”凝重的脸色突然出现了一丝可疑的眷恋,金黄色的眼睛缓缓失去光芒,转换成一种缱绻的迷离,“其实重要的从来不是性本身,是耳语、抚摸、亲吻、舔舐、拥抱,它们就像一张细密的网,一旦坠入其中,就这辈子都无法逃脱这种温柔的幻象。”
ruby被这种怪话吓得够呛,皱眉着笑了笑说:“感觉挺恶心的。”
叶子麻一只手支撑着枫糖浆,一只手微微扶了扶掉落至鼻翼的黑框眼镜,然后慢条斯理地将肩上凌乱的辫子理到一起,突然她低头亲吻上枫糖浆的额头,顷刻间一阵红雾袭来,ruby再睁眼,二人已经消失不见。
“他妈的,我真服了这对傻逼女同了。”ruby快步登上通往金色大门第九百九十九层的电梯,在富丽堂皇的电梯厢里低头沉默,实则在脑机中大骂一通,为第四次亲自行动的失败而懊悔。另一边,陈屿默默将她所有的诉苦纳入囊中,在单面玻璃的全景浴缸房,操作完显示屏控制模式和水温,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待着女主人回来。
ruby抽空回复了几个t女士葬礼上的安排,以及其记忆芯片的处置方法。每次想到她,ruby就会升起一种相当复杂的情感。一面为除掉她而高兴,一面因为失去一个对手而惋惜,不光如此,t女士也算是一路提拔她,还参与了大部分陈屿的开发,虽然最后的技术问题是ruby自己解决的。
在那些充斥着年少记忆的梦里,除了飘着血味的风,摩托车驶过尸体的咯吱声,还总是参杂着t女士坠楼自爆前,那不可置信又绝望的眼神。她从未想过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傀儡会脱离她的控制,用和她一样凶狠毒辣的内心置她于死地,就像当时她是怎样果断的决定让ruby用霰弹枪杀死陈屿,留给她碎块一样的爱人。
ruby重复着平日的习惯,从浴缸里站起身来以后披上浴袍,接着再处理一会事务,阅览每天f区特供版疫苗的普及率,关上军用手提电脑的时候,窗外已经看不见空气汽车的踪影。
她想重复着平时的梦,最好让她再回到第一次见到一个叫ivy的女孩的时候,那是她的梦想刚刚开始起航的时候。
旁边的陈屿早已到了设定好的睡眠时间,不过只需要按一下他耳垂的按钮就可以立刻清醒过来。ruby甚至没有看一眼他,就躺进真丝被中。急匆匆地进入梦乡。
“柯西,柯西。”朦朦胧胧之中,她听见有人在呼唤她,打了一个冷战。因为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未被使用过。连在回忆早期生活的梦里,里面的人也一律叫她ruby。她慢慢从一张铺着廉价棉花被的床铺上醒来,床尾堆积着男士内裤。ruby狐疑之中抬起手腕,习惯性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根数,六根手指,不多不少,看来确实在做梦。她松了口气,听见面前的木门传来水流声,打开木门,破旧的浴缸里站立着一个猩红色的人影,人影转过身来,露出陈屿最初青春年少的样子,褐色的脸庞微红,如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神,低下头去说:“耍流氓是吧。”少年自然纤长的身躯,没有半分过度增肌的夸张和冲击,却依然充满着吸引力,那是这个年纪最原始的情感。
“你转过去。”ruby没有转身,于是少年只好说,“算了。”
少年一只脚刚踏出浴缸,肩膀就和另一只脚一起被提起。转瞬间已被ruby有力的机械臂压倒在硬硬的床板上,ruby从来没有做过那么真实的梦,包括她是怎么啃咬陈屿的脖子,怎么将他反转来去,怎么握住他的手腕,怎么揉捏他饱满健壮的大腿。猩红的绷带在梦中,只要被触摸就能变白脱落,露出原有的肌肤。ruby很少体验过这种乐不思蜀的感觉,以至于被叫醒的时候她还意犹未尽。
“起床了,”陈屿忙着执行起床程序,轻轻拍着ruby的肩膀。睡眼朦胧,模糊的视线里突然映入了和梦里一样的男人。
“你过来一点,我有事情和你说。”
陈屿接到命令,毫无顾虑地将身子贴近ruby,ruby揽过他的肩头,在梦的推动下,抬头吻了上去。机器人不会反抗,只有听从,程序从陈屿的记忆芯片里调动出陈屿生前的亲吻记录和性行为记录,接着推算出他是一个毫无经验且非常腼腆的人。ruby为他的顺从所惊喜,主动地撬开与真人无异的唇齿,暧昧中舌尖交缠。陈屿低垂的眼眸上纤长的睫毛,偶尔流露出极为真实的迷离眼神,ruby不由自主地把手伸进他的真丝睡衣中,上下抚摸着他有着沟壑的背脊,皮肤的质感恰到好处,而陈屿的程序则让他把手搭在ruby的前臂上,依然是配合的姿态,且没有半点反攻的形式。明明体型大于ruby,此刻却被ruby环绕其中。
片刻亲昵之后,ruby坐在床沿上,陈屿跪坐在她双足之间,胳膊撑着头,在ruby大腿上划着圈圈。ruby怜爱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笑着说:“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来着?”“我不知道。”陈屿诚实地回答说。“我是谁?”ruby又问。
“你是,”陈屿毫不犹疑地说,“你是ruby,wats的首领。”
“不是,”ruby有些失望地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我认识你,你是ruby。”
“你得叫我柯西。”ruby急促地说,“我们高中就认识的。在一个食堂里,那个时候我给你发了一张传单拉你入伙。”
“没关系的,现在t已经死了,你没事的你可以说出来的。”
陈屿的脸上出现了不经掩饰的茫然:“也可以这样设定我们的关系,从今以后我会叫你柯西。”
“不是,不是设定,你的记忆芯片没有这些吗?”
“没有,”陈屿摇摇头,“我只知道我住在你家里。我每天帮你打扫我们的家,帮你处理一些小事务,保守一些秘密,睡在你旁边,并且我非常忠诚,可以配合你做任何事。不过这么久以来,你很少和我说话,所以我以为我是一个类似于贴身男仆的角色。”
ruby哈哈大笑,为一切的荒诞而可悲可笑。“再叫我一遍,就是刚刚告诉你的那个身份。”
“柯西。”
“再叫一遍。”
就这样一遍遍叫了好几次,却没有一次像梦境中的那样,唯一能感受到的是服从的生硬感。ruby在“柯西”之中慌忙如锅上蚂蚁,如果之前不理“陈屿”是因为她以为这只是个披着人皮的普通家政机器人,那么现在就是她发现可以在“陈屿”身上找寻到一丝缱绻,却被苍白打破的无力感。
尽管她打开了真实模式后,那喋喋不休的话语和其如其分的脏话有时候真让她分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