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许是内室太过安静、昏暗,乐嫣竟从中听出几分委屈的意味。
委屈?
乐嫣睁开眼瞧着被他身躯遮掩黑漆漆的阴影,软声笑道:“今日见陛下身边许多娘子陪着,便不好意思过去……”
皇帝听了,似乎想开口解释,可乐嫣却并不是很乐意听。
她早就不想听那些甜言蜜语了。
她只用柔软的指腹轻轻抵着皇帝的唇。
“叫我安静一会儿,陛下。”
静谧的叫室内静悄悄的,只偶尔听见烛火燃烧的声响。
她有些贪恋皇帝身上的暖和了,甚至有些不想与他分开。
心里空荡荡的,她不知晓拿什么来填补。
明知这般不好,这般愚蠢至极,这般会叫自己一直栽跟头,会重蹈覆辙,会一次比一次悲惨。
可……今日就姑且这般吧,她只是偶尔晚上眷恋他的温暖罢了。
白日里,她是干干净净堂堂正正的一个人。
晚上,就让她腐烂下去吧……
螓首娥眉, 腮凝新荔。
他抱着她是那般的紧。
乐嫣甚至不得不高抬下颌,挺起雪胸,吐息热切而又绵长, 轻飘飘地落在身前人紧实的肩胛上。
玲珑的曲线, 娇艳的红唇, 纤细却又柔软的身子骨。
无处不对男人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脚踝间凉飕飕的, 寒风一股股的灌入, 香肌上泛出一层层轻微的颤栗。
乐嫣长睫垂下,亲眼瞧着男子宽大的掌覆上去, 他的掌心仿佛也渐渐升起了汗, 潮湿粘腻的往雪白的肌肤上一点点揉搓, 吸吮的发红。
云鬓散乱,面庞潮, 红, 雪肌香肤渗出细汗。
她的情绪并不激烈, 只淡淡的锁着眉头,仿佛仍沉浸在悲伤中一般, 又仿佛用尽全力在忍耐一般。
可在间隙间, 却又时不时难以压抑的抽泣声。在臂膀中轻轻颤着, 浑身绵软无力, 那双眼湿润涣散的不成模样。
泪水染湿了她卷翘的睫尾,桃水横流。
换来他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 小舟飘摇,面对着万马奔腾之势总触不到岸。
寒夜之中, 香径生风。
他已经颇为熟能生巧地托举着她, 直挺的鼻尖抵着娘子柔软的侧脸,循着她的唇瓣上, 唇肉相依。
小腹间的臌胀,衣裙浸透的彻底,控制不住的羞耻又心烦意乱,冰火两重天一般着实难受。
乐嫣红着眼眶轻轻随着他轻声抽噎着。
她侧头去,看着近在咫尺,身后那张岿然不动的人。
他白日里穿着规整的衣袍,体型高伟,修长。夜里,那些衣衫之下,藏着的全是蓬勃的内凝的力量。
他动情时,连眉眼间都泛出一种云遮雾绕的含蓄来,竟显出几分罕见的文弱。
往日里那般严肃,眼神肃寂暗沉——可每回此事儿之后,他的眼里就只剩下亮晶晶的、湿漉漉的。
像是成了一个初尝情爱滋味,十分好说话好糊弄的少年郎君。
……像一只养熟了的大狼狗,会屁颠屁颠受了她欺负也不敢吭声的那种。
只不过,这个大狗如今唇线紧抿着,显然一回并未餍,足。
可乐嫣才不会叫他一直无休无止的索取。此事后她便不管不顾,颤着声儿朝屋外唤水。
她很累了。
娘子皙白的面颊都像是渡上了一层水光,满身细嫩软肉糊涂的不成样子,连蝴蝶骨处都泛着深深的酡红。
“我累了,要睡觉了。”纵使她想要冷静冰冷,可出口的嗓音,难以自抑的泛出靡乱的味道。
那张过分美丽妖冶的脸,婢女来不及将水抬来,便已经抱着他的腰身,头埋在他肩上昏昏欲睡。
皇帝将她抱回床榻上,替她褪去罗袜。
又伸长胳膊将锦帐从月钩上取下来。
乐嫣睡得不深,埋首在他的脖颈间,犹是不安的嘟囔:“明早你若是从宫外入宫,会不会惹得旁人怀疑?”
皇帝只能朝她解释:“放心,朕明日一早就走,绝对不会叫旁人知晓的。”
得了皇帝这句话,乐嫣才算是心中有底,方才的疲乏叫她没心思想旁的,如今被男人抱在怀里,只觉得很是温暖,她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这夜,皇帝睡得很晚。
在她不知晓的情况下,静静看着她。
他眼中的情欲散去后,又恢复了先前那副内敛持重的模样。没人能通过他的眼,看透皇帝再想些什么。
临走前,他宽大手掌摸了摸埋身在他身前睡得毛茸茸的脑袋。
“如今天气凉了,你身子弱不要成日沐浴,当心寒气入体。”
“唔……”乐嫣睡眼惺忪的,也不知有没有听见,便这般梦中答他一句。
皇帝对她,没有情,欲时总像是待孩子一般,叮嘱她:“近日朝中乱,日后便是去了哪里身边的人都不可少跟,吃过一次的亏,不要再吃第二次。”
这回小姑娘没回他话了,嘟嘟囔囔依稀是嫌他吵闹,钻回被褥里捂着耳朵去了。
外边天色尚早,甚至太阳未曾升起,月色往长廊下渡上一层浅浅华光。
天子领着人循着熹微的光,静悄悄的回了宫。
……
乐嫣这一睡,又是睡得深沉,直到再次醒来,瞧着菱窗外透进来的点点暖阳,才连忙从床上直起身子。
瞥见身上新换的寝衣,乐嫣仍是吩咐人抬水来。
温热的水绕过肩头,在雾气中她紧贴着浴桶边缘,缓缓闭上眼睛,享受起片刻宁静。
过了不一会儿,珍娘忧近来给乐嫣添热水。
她静静闭着眼,听着珍娘在身后拿着木瓢往她肩头一瓢瓢淋着水。
“四更天的时候,陛下就领着人走了……”珍娘瞧着乐嫣洁白玉体上许多红痕,胸上腰肢上最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这般日日折腾,若是有了身子,到时候该如何?”
乐嫣手指绕着垂在肩头的发丝,上面沾染着点点熟悉的男子气息,她闻言笑了笑,“哪有那般容易的?我与卢恒好几年不也没事儿……”
“这哪儿能一样?您房里头也就今夜安静点儿,以往几日哪回不是折腾到三更天四更天的?”珍娘忧心忡忡,说到这种私密事,到底是不好意思说的直白了。
乐嫣听了,面色白里泛起了血红,很是难堪。
想来,她也是知晓二人间的差别。
乐嫣知晓自己的身子,癸水不准,身子又寒,这与女子来说受孕十分不易,往年她不是没有调养过身子,可总没消息。
仔细想来,到底是不一样的。
卢恒是个房事上十分克制的人,鲜少每晚都胡来……
皇帝却不是。
且……且……乐嫣狠狠咬着唇瓣,不吱声了。
“奴婢这些时日瞧着陛下待娘子的心意倒不假。只是您与陛下究竟是不同的,无论日后如何章程,您如今同侯爷才离了几日?您不该这般快有身孕的……”
乐嫣‘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晓这事儿。
孩子自然不在她的计划之中。
若是真怀了孩子,这只怕还是皇帝头一个孩子,想想便是一趟深不见底的浑水。
身为皇子/公主的生母,她身后又没有势力,日后只怕更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