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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苏禀辰所任职的吏科给事中为正七品职位,品级很低,但有些方面的权力却很大,甚至可以抗衡尚书。日常除了辅助皇帝处理奏章,稽察六部,其余的就是负责归档登记,抄送内阁备案等,还有权参与朝堂廷议。

品性作风如何,在细微之处自见分晓。而苏禀辰显然是个有抱负有能耐的,不愁没有出息,徐有谅倒不介意多和他套套近乎,拉拉关系。

“纵是公事繁忙,也得当心身体。”徐有谅说。

苏禀辰礼貌地笑笑,继续埋头整理着桌案之上被堆得满满的奏章,道:“内政不修,外乱不止,国势日衰,吏民失业。我能为之处寥寥无几。”

浊世不乏为民请命者,汲汲营营。

徐有谅微叹,沉默了会儿后,复微笑道:“良辰吉日近,到了秦娘子进苏家门的那日,我定上门讨一杯喜酒,备薄礼送上聊表心意。”

苏禀辰怔了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一瞬,面上染了浅浅的笑意,疲色不见。

婚期将至,寤寐思之。

(本章完)

愁永昼 扬州有琼花,世间洁无双

扬州湖畔,清秀婉丽,一枝独异。不乏文人骚客前来此感受细雨如丝,于如烟雾般飘渺中吟诗赋词,亦尤适帝王隆至,添上点虚无的龙气也能被传成一段佳话妙谈。

乍暖还寒,初闻莺啼,湖心小亭,雅致怡人。

可今日的李延瞻却忽然失了初来时的兴致,他郁郁地扫了一眼面前玉湖上往来不绝的商船,不大得劲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转脸对身边陪行的昭王道:“商旅繁荣,也不知是沾了何光?朕难得亲临此,竟也不识停舟驻足,当真是惯得了这些贪图蝇头小利吊钱货。”

且论先皇余子李延晁,于洪武十年嗣位,得封昭王后逾二年就藩太宁,其封地为淮扬河渡峰口外以河南布政司官署为历代王府官邸。今元璟帝有兴游经此处,便得了昭王的随同伴驾。

昭王闻言哈哈一笑,“扬州的盐商和徽商虽闻名百里,又怎及陛下余音一声?他们不识好歹,大可一改通商税令,也好让他们反省反省。”

商为政限,当权者之策,可决商路商情。

“此话在理。”李延瞻神色缓和。

“龙潜浅渊,虾米不知者不怪。自是陛下有心微服私访,不劳扰民众,故而甚寂。”于一边躬身低眉侍奉的魏玠有心活络气氛,讨巧地道,“就是可惜了那玉人佳颜难露于天子前,不叫红颜落华殿。”

李延瞻闻言豪迈一笑,若志吞万里,“朕倒是有心瞧瞧这贵地好风光。”

魏玠心下一叹。

静衡师太走到房门前,刚推开了一点门缝,却发觉秦霜衣没有跟上,她不由得皱了皱眉,面容带了些厉色,回头催促道:“秦小姐,何故止步?”

素鸡虽像是真的鸡肉,实则仍为素食,与玉翅真肴自不可比,可区区一间陋寺,一时半刻上哪儿找出些荤腥来?皇戚权贵想要消遣又何必来她们这种佛门清净地讨无趣,这可是愁煞了这群老师太。

“断无不敬之心,万求……求恕罪。”师太们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魏玠忙停下了为他布菜的动作,伸手一指周围的师太,拉下脸来怒声道:“岂有其理!安敢献上此般鄙物,借鱼目乱珠玉,你们好大的胆子。”

她轻蹙了眉,停下了脚步。

“过于神乎其神了,朕还从未……”

昭王眸光微动,低头沉吟片刻,旋即若有深意地提议道:“陛下不妨随臣前往一地。”

“淮扬巡抚秦时韫,有女待字闺中,端庄娴雅,巧笑倩兮,唤作霜衣。”

径深空幽兰,素女怜人语。

大圆桌案上,菜肴精致而不奢华,都是上等的佳味,而以素仿荤的斋菜为此处特色,李延瞻却仅仅吃了一口就气得摔了碗筷。

从这个位置仰头往上看,恰好能够看到寺外后院矮山上种着的一株高丈余的琼花树。树叶繁茂,花开白如玉盘,被树下的一架秋千带着时,落英便细碎纷扬坠下,其下的倩影似惊鸿落。

前来烧香拜佛的世俗香客皆被屏退而去,青衣师太们个个战战兢兢,侍候这到此来的几尊大佛。

素闻淮扬岸边的女子多素雅温婉,却自带一种别样的柔媚,和着这醉到流光里去的风景尽迷人眼。怎奈多拘束,轻易不抛头露面。

这位王爷做事也实是欠考虑,就这也还想同他套近乎?

昭王却从容不迫,浅抿了口花茶,忽而起了身,大步行至庭院外伸手遥遥指着外边的一个方向,眯着眼睛道:“扬州有琼花,世间洁无双。”

古刹公祠,林堂芳圃。

秦霜衣被静衡师太引至一处偏僻的外院堂房时,天色已近黄昏,却不见往日里洒扫来往的人,笼在余阳中的屋舍空空如也。

李延瞻却忽然噤了声。

——

李延瞻冷嗤一声,不愿在此地多待,随口让魏玠打发了这群尼姑,他便也起了身走出去。

李延瞻只觉得看着她们这一个个年过三旬、寡淡得跟死了丈夫似的模样着实是晦气,他干脆别过脸去,连带着对昭王也有了不小的意见,不悦道:“敷衍也就罢了,偏还挑得了这么一个薄地,当真令朕长见识。”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急切。

秦巡抚家的贵女自幼身体多疾,因而被特意送来此处静修养神。以往她们这些寺里长辈可都是把秦霜衣这位闺阁千金当做祖宗供着,好声好气。

秦霜衣微怔,忽闻房里头传出一些动静来,她继而隔着房廊朝着静衡盈盈福身,淡淡笑道:“可是有贵客需要霜衣前去拜见?师太告知一声即是。只是霜衣未曾整理仪容,又身无女伴,冒昧一见恐有不妥,还请稍候片刻,霜衣去去就回。”

有礼有节,合情合理。

静衡师太沉思了会,却在觉察到房内人投来的目光时不由自主地呼吸急促,依旧对秦霜衣劝道:“面容素净并无不妥,清规所在,不会怪罪。可若是令客人久等实是有违待客之道,难免会辱没我寺清名。秦小姐既身在此处,也还请多加斟酌,莫让我难办才是。”

秦霜衣闻言沉默了,抿唇陷入了纠结。

尘外地多不愿收纳世俗中人,她能有机会来此处静养,还是因她父亲花下重金建造了一座禅院、捐赠了不少香油钱。而她来了此处也从未耍过娇小姐脾气,吃的喝的一应从简,她并不愿意让旁人难做。

“还请师太引见。”

梁间的垂帷被掀起时,在静衡师太身后的丽人便缓缓现于坐在上首的李延瞻面前。

当秦霜衣微敛着眸打量着他时,那出尘的韵道便同她身上的清丽巧妙地结合了,灵动又似欲语还休。····李延瞻舔了舔干燥的唇角,半晌才回过神来,“来,到……身边坐,不必拘谨。”

屋小而简陋,除了他们三人再无其余者,桌床凳几都被堆放到了一块,着实让李延瞻来时倍感嫌弃,如今他却是乐在其中矣,甘愿放下`身段亲起相迎。

秦霜衣的目光掠过李延瞻的腰侧,在那龙纹的玉佩之上停了停,她心猛地一沉,表面上却是故作淡定,只是如若未见地客气欠身道:“家父当下赴远办职,未居府内,贵客不妨于日后提帖拜访,家父定不吝亲迎恭候。”

“找你父亲作甚?区区一个巡抚大臣罢了,又不止他一个。”李延瞻不悦地“啧”了声,急欲扶上秦霜衣的肘臂将她搀起,却被她后退着躲开了。

这一看似再正常不过的避嫌之举,落到了李延瞻眼中却像是她在躲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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