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
贺兰眠眠甚至都不敢抬头,手腕轻抖,脑海里急速过着近些日子做的事情,思来想去也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就被拎了起来,强迫变回猫身。
爪子瞬间弹到身前,聊表遮挡。
幽绿色的竖瞳同女人冷笑的瞳孔对视一眼又错开,冉繁殷含着让人发寒的笑意道:“方才看到了小宁儿桌面上摆着一份没写完的话本子。”
“笔名是,水石。”
“本座记得水石是这几年初五的专属校勘吧?那初五是谁呢?”
竖瞳猛然散开,猫猫心虚地抬爪摸了摸胡须,“兴许是哪个内门弟子?”
“哦,是吗?”冉仙子遗憾拖了尾音,又说:“本座还想告诉初五,掌门很赏识她的文采,每一本都摆在最方便拿取的地方,而且格外珍惜,甚至不允许借书的人有折损污染……”
猫猫一惊:“岑染不是每次都放在最里面不好拿的地方藏起来了吗?!”
冉繁殷冷冷一笑,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贺兰眠眠撇撇嘴,悲叹一声,怂了许多,“师姐呀,猫总要有点个猫爱好和猫生追求的,对吧?我不就是喜欢写点话本子……”
“嗯,喜欢写师姐妹、姑嫂、养母女、各种志野精怪和……”
贺兰小声接上:“师徒……”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扭动着身体,胡须乱颤,“呀,师姐你怎么不说这个,师姐你……啊!《寒月春雪》的那个标记,师姐你……”
后颈忽地被攥紧,“果然在你这儿。”
贺兰骤然噤声,“……师姐,真的吗?”
冉繁殷嗔她一眼,松开手,让猫猫变回人形,反手按着额角,“什么真的假的,你少写点有的没的,写点……”
“……算了。”
“但是,下次,别开篇就……小心带坏弟子!”
她一连絮絮叨叨了许久,全然没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低头错开了视线,借这些唠叨掩饰些许无措,直到女人折身偏头对上她的脸,满脸惊喜。
“师姐!那个‘她’,是宁宁吗?”
冉繁殷呼吸一滞,沉声道:“别乱想。”
“没关系的师姐,你看我们妖族不论男女还是女女都可以要崽。在我看来,年龄也不是问题,身份更不是问题,阿笙大抵就是妖王和人族女子的孩子,都没关系的,喜欢就……”贺兰翘着尾巴欢欣雀跃地讲着,偏过头,女人眼尾的淡红让她僵在原地。
许久,轻声道:“师姐,怎么了?”
冉繁殷缓缓敛回眼神,揉了揉心口,温声道,“无事,方才应当是那个结界彻底消失了,忽然有点疼。”
疼到,有些闷。
贺兰眠眠扶着她坐下,倒来热茶,“师姐,你好好休息,我不说了。”
可你说的是对的。
唯一的问题是,喜不喜欢彼此。
冉繁殷垂眸看着杯中茶影,眼睫轻颤。
片刻后,一饮而尽,重新看向贺兰眠眠,“这么关心本座,你自己小脑袋里成日想的又是什么?”
“所有文章里总有一个土灵根的人,为什么呢?”
“原先本座以为是这位初五自己是土灵根,如今……”
贺兰轻哼一声,“师姐!不许多想,你还是先盘算自己的事情吧,什么时候告诉我那个‘她’代表什么,我就告诉你……哼哼。”
冉繁殷戳戳她的脑袋,无奈笑笑,心底却有几分凉。
朝暮峰上庭院很大,加上师徒二人这段时间都忙忙碌碌,稍加刻意便可以彻底避开,久久不见一次。
宁淞雾觉出来几分不对,早起一日,和悠然出门的冉繁殷见了一面。
少女有些怯弱,勾着玉佩,闷声问:“师尊这段时间可是不开心?为什么一直在避着我?”
冉繁殷看她一眼,松松笑笑,“小宁儿,你知道这几日药宗在忙着迁过来吗?若是绘完符无聊,就自己在峰上打坐一二,早日衝击元婴罢。”
言毕,随着晨起逐渐蔓向崖边的日光一起,离开了庭院。
宁淞雾握紧玉佩,心中更是气闷。
昨日她就发现了,烫伤下掩着的是灵力的伤痕,只是看不清是什么属性的灵力。
但秦默是她们看着长大的,不应该啊。
宁淞雾清丽苍白的脸上,下颌的血线分外明显,冉繁殷抬手想擦去血痕,手指刚一触到,却觉这血液似乎突然热了几分,灼了下她的手指。
她收回左手,搓了搓手指,血色很轻易被搓开,哪怕细细查了片刻也与凡血无甚差别,方才的灼热似乎只是她的错觉。
冉繁殷又抬手试了试,似乎确确实实只是她的错觉。
只是,方才还分外鼓噪的灵力忽然就安静了许多,乖巧地被牵引着游走在宁淞雾的经脉之中,甚至有一缕走在她前面,像是在探路。
冉繁殷挑眉,这情况有点意思,莫名有点熟悉。
怎么和当初她和朱雀幼崽结契时一模一样。
可徒儿是正儿八经的人类啊。
冉繁殷内视看了一圈,确实是普普通通的人类的身体,没什么殊异。
奇异现象这么一出现一打岔,她心底那点点愠怒就这么被略了过去,全心全意放在了眼前人身上,待宁淞雾周身灵力转了几圈,气息稳定下来,软软倒进她怀里时,冉繁殷才想起来方才生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