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
许执朝着麦克风吹了一口气:“谢谢大家的喜欢,但是现在只是排练,我们真正的演出是从晚上十点开始,希望你们都能来哦!”
说罢现在就带着吉他和身后的几个人跳下了舞台,朝着傅菀青和韩溪知的位置奔来。
“怎么样!”许执用衣袖随意的往脸上擦了一把,毫无气质的把腿蹬上了高架椅上。
傅菀青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在你们这个年龄段可以说得上最好了。”
身后的钢琴手朝着许执翻了个白眼,捋了捋自己的长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巾,一把把许执摁住:“别动!”
“嘿嘿,媳妇,我感觉这首歌我们有望得奖啊!”许执使劲往抓着纸巾的手上蹭,像一隻大金毛粘黏上主人的模样。
鼓手和傅菀青呜呼了一声,满满的揶揄快要把许执和齐乐乐给淹没了。
许执十分理直气壮地抓着齐乐乐的手:“我有女朋友怎么了?你们两个单身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起哄!”
傅菀青切了一声,一转头就看见了韩溪知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顿时目瞪口呆。
“你干什么?看个彩排把你搞疯了?”傅菀青一把攥住了韩溪知的手:“我可真的得找许执算帐了。”
韩溪知傻傻的笑了,眼里是傅菀青读不懂的懊恼和庆幸。
幸好,幸好是她想多了,幸好傅菀青还在原地。
“咳咳!”一阵咳嗽声响起,吸引走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万老师。”原本坐在高架椅上的傅菀青连滚带爬的从上面跳了下来,动作太快险些崴了脚,还是韩溪知在后面扶上了一把。
万衝没有理会傅菀青,越过了人直直的朝刚刚表演完的三个人走去。
“这首歌不错。”万衝笑了,但是笑容有些淡。
曾经在万衝手里受尽折磨的三日连带着傅菀青一起抖了下,脸上原本兴奋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但是”来了来了,中年人最喜欢的先扬后抑来了。
“你们想好了未来的方向了吗?”
万衝扫了三人一眼:“这首歌对于作为学生的你们来说确是是很不错,但是以后呢?这样的歌你们能够写出多少呢?又能够维持多久?”
万衝拍了拍许执的肩膀:“好好想想,想想未来的路。”
万衝靠着吧台一转身,对上了傅菀青的眼:“你呢?”
傅菀青看着万衝严厉却又关怀的眼,惆怅千转。
“你那个节奏慢了,再弹!”再严厉的声音也遮掩不了万衝眼底的骄傲和柔和。
傅菀青坐在椅子上,万衝手把手的过着曲子,亮堂的练习室外是青绿的榕树,一隻鸟儿俯衝撞进了茂密的枝叶里,转眼失了踪迹。
“傅菀青,你要是放弃了音乐就再也不要来见我了!”
万衝气急败坏的话和光线极强的练习室重新浮现在了傅菀青的眼前,那是傅恆刚刚去世不久的时候。
万衝从唐宁那里知道了傅菀青要放弃音乐的消息,气衝衝的把傅菀青生拉硬扯的推进了练习室,放了一把吉他在傅菀青的面前,让傅菀青对着这把吉他再说一次放弃。
万衝不相信傅菀青会放弃,放弃占据了她生命大半的音乐。
但是傅菀青让万衝失望了。
光芒折射出了不同的眼色,把回忆割裂成了一块一块的,那万千的碎片都是傅菀青弹吉他弹钢琴的场景。
油汪汪的大排檔里,是许执和万衝,还有傅菀青,这是傅菀青自从四年前后第一次再见到万衝。
“傅菀青,真的要放弃吗?”万衝锐利的眼神紧紧锁定了傅菀青:“老师再问你最后一边,你放弃得了吗?”
傅菀青闭着眼,声音哽咽:“万老师,我”
“当年我说话太衝了,跟我的名字一样。”万衝端起水壶给傅菀青倒了一杯水:“你是我教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了,我真的无法结束你说放弃,所以我那个时候衝动了。”
万衝眼底是后悔,后悔四年前的一番话,说得太绝太过,当时傅恆刚刚去世,他又怎么可以去戳傅菀青的伤口呢?
“菀清啊,老师要跟你道歉,四年前老师错了。”
“但是菀清啊,你放弃得了音乐吗?”
“你扪心自问,音乐对于你来说是什么?”
“我们这样的人真的能够把音乐从自己生命里割舍开来吗?”
“你要艺考的话现在是你最后决定的机会了,菀清,你有想过将来吗?想过要回来。”
“我还记得你曾经信誓旦旦的站在练习室里说要拿到中乐艺考的第一名。”万衝到现在都忘不了傅菀青那时的意气风发:“你还想要去完成这个心愿吗?”
一句又一句的话入最锋利的刀,刀刀至命,刀刀入心。
傅菀青无法自问,在那四年里她不是没有想起过吉他,想起过音乐,可是她不敢,不敢去再触碰。
音乐对于傅菀青那四年里是一道伤疤,一道无法痊愈的伤疤,里面全都是脓,她无法剔除无法痊愈,只能任由这道伤疤愈发壮大,占据了她的心头。
每一次的回想就像是一场灾难,伤疤撕扯,痛彻心扉。
对音乐的热爱和对傅恆死亡的悔恨在她的体内极限拉扯,伤疤一次又一次的在恢復和撕扯里反覆,可是傅菀青对它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