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亮灿白如银,自堆雪般的白云中穿行而过,端的是一副绝妙的夜景图。
秦芬一时起些诗意,作诗她是不会作的,轻轻吟一句,“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然后望一望范离。
这年轻人前些年活得不易,可是再不容易,如今也渐渐好起来了。
秦芬这么想着,又问一句:“不知凤举如今,可曾给那匹黄马佩上金辔头,于秋日纵意驰骋呢?”
范离的字,秦芬一向是不好意思唤的,这时不知怎么,自然而然就叫了出来。
秋夜的凉风吹过,送着佳人幽微的香气到了范离鼻子里,他忍不住侧过头看一看秦芬:“当初你说要嫁一个位高权重的丈夫,如今我只得后两个字,算不算对你食言了?”
秦芬几乎忘了当初说过这样的话,此时再听见,再是性子稳重,也不由得触动情肠。
她不曾想着,自己当初随口一句话,竟叫这年轻人如此放在心上。
“高处不胜寒,我偏不喜欢。”
这话算是间接的表白了,范离哪里能听不懂,他心中一热,那股暖洋洋的气息一直向上冲到了头脑里,也向下冲进了肚子里,他忍不住轻轻揽住秦芬的腰:“时辰晚了,娘子,我们早些回去吧。”
秦芬想起两个丫头还在后头,连忙轻巧闪过,转头去看身后。
桃香和南音老早就落到后头去了,这时见主子看来,干脆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停住脚步不往前走了。
两人生怕秦芬领会不了自己的意思,还假模假样地议论起了天气。
这不是欲盖弥彰么!秦芬哭笑不得,大晚上的,又不等着出门,天气好不好又怎么样?
范离此时脑子里热乎乎的,比喝醉了酒还飘飘然,他哪里顾得上去管两个丫鬟,轻轻牵住一只又软又滑的素手:“走吧娘子。”
这次秦芬便没再闪躲,任由范离牵着自己回了屋。
屋里早就燃起了龙凤花烛,守屋的小丫头也已打了热水,范离正要挥手赶人出去,却见秦芬坐在妆台边长长舒了口气:“这一天真是把我累坏了。”
桃香和南音好像做贼似的,轻手轻脚摸到了秦芬身后,飞快地替她拆头发卸钗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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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离见了,少不得按捺片刻,自往里头洗漱去了。
桃香这时才自在些:“少奶奶,等会我和南音在外间,今日便不服侍你沐浴了,你……到时候叫我们就是。”
两个丫头都是大人了,哪里不知道下头的事,这时桃香说完,脸上已是飞红,南音更是臊得咬起嘴唇,忽地想起从秦家带来的那匣子,还得忍耻多嘴一句:“姑娘,姨娘说的那放着画册的宝箱,就在床头。”
这下子连秦芬也羞了起来,都不敢从镜中看两个丫头,待两个丫头出去了阖上房门,才抬起头来。
范离已洗漱好了,这时也不知从哪里寻了身大红寝衣换上,慢慢地走了过来。
秦芬一下子也变得做贼似的,飞快地走进里间去洗漱。
她是想拖一会时间来着,可是秋日天凉,水也冷得快,再怎么拖沓,也不能再澡盆里坐一宿。
咬一咬牙,起身擦干水珠,也换了大红寝衣,一步一拖地走到了床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范离正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听见秦芬来了,猛地睁开眼睛,脸上的笑容似乎不怀好意:“娘子来了。”
秦芬于婚后生活想过许多,自婆媳关系一直想到夺回三房产业,独独没想过这洞房花烛的一夜。
这时见范离笑,她却慌了,不往前去,反倒退了一步:“你不准笑!”
这副又娇气又绵软的样子,是范离从来没见过的,他方才就热乎乎的头脑,这时好似放了个炮仗,轰一声炸了开了。
从前在潜邸,范离和侍卫们同吃同住,于那男女之事,虽没见过,却也听过不少。
有些侍卫爱去找红姑娘喝酒过夜,回来时说起那事,总是故意带着几分炫耀和夸大,范离那时便知道,男女之事,是能叫人蚀骨销魂的。
他是个年轻男子,身子骨又是铁打一般地硬,哪能不想到那事,可是他到底不是风流浪子,不屑去找什么红姑娘、黑姑娘,后头再遇见了秦芬,渐渐喜欢上这姑娘,他更不能去做下流事情了。
每每小腹涨起热气,范离便去冲一个冷水澡,然后发狠地去校场操练,等到筋疲力尽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才回屋瘫在大通铺上倒头就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么着,日复一日,他也熬到了现在。
这时瞧见秦芬那副娇滴滴的模样,他哪里还忍得住,险些一口把这姑娘吞了,可还得顾虑她是个大家闺秀,搜肠刮肚地,找了句家常话说:“天凉了,你赶紧过来盖上被子。”
秦芬轻轻“嗯”了一声,慢慢地挨了过去,也学着范离靠坐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