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里, 扶着圆桌就跪了下来:“母亲请明鉴。”
说起妒忌,方大少奶奶确实是妒忌那位三弟媳的。
论出身, 她自家是个嫡出, 那弟媳才是个庶出, 论婚配,自家嫁的是嫡长子, 那弟媳才配个庶子,两个人简直是天上地下, 她本不该计较那庶出一房的。
可是架不住弟媳生得好,手段又高,进门短短一月余就拢住了婆婆, 捏住了丈夫, 她这进门一年余的嫡长媳,反倒被比得没颜色了。
更不用说, 那三房还有两个肚子。
方大少奶奶进门一年多还没有身孕,原先婆婆还宽容的, 待那秋蕴的肚子一鼓,婆婆也唠叨起来。
从前婆婆还念叨什么嫡出尊贵,如今全抛在脑后, 只说什么无论是大果小果, 能结个果子就是好的,还不住说三弟媳贤惠。
方大少奶奶嘴上不说, 心里却讥讽婆婆脸皮厚,三弟妹那贤惠可是逼不得已的,难道是她自家求着夫君纳的小?还没进门,那丫头就和三弟成了事,三弟妹又不能把人给卖了!
婆婆再唠叨几次,方大少奶奶就记恨上了秋蕴,一个不要脸的骚狐狸,压过自己的主母也就算了,连家里的嫡长媳也要给她让路不成,再不能够的!
于是方大少奶奶就借着管家便宜,给那秋蕴送了些东西。
及至后头秦珮怀孕,方大少奶奶妒忌是妒忌的,要下手,却当真没那个胆子。
那弟媳自己如何且不论,后头有那样一个娘家,又有那样一位表姐,莫说是方家,就是圆家、扁家乃至公侯府,哪个不长眼的敢算计昭贵妃的表妹,又不是活腻歪了!
更何况那三弟不过是个庶子,将来分家产也是有数的,她这嫡长媳又不是傻,去较那多余的劲。
方大少奶奶把帕子揉得好似碎花,一行哭,一行诉:“母亲,我和三弟妹虽不说亲密无间,也是她敬我,我敬她,我又不是猪油蒙了心,怎么会对她一个好人儿下手?说得难听些,我怎么敢害秦家的女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嘴里这么说着,方大少奶奶还是在肚子里道一句秦珮矫情做作,不过就是晚看了一会大夫,怎么就气得胎动见红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可是却还记得瞒了秋蕴那一节去,念叨两句秋蕴无福,便算是表过态了。
方夫人看大儿媳哭得涕泪横流,长长地叹口气:“罢了,这也都是天意,幸好那丫头的胎保住了。”
这“丫头”说的是哪个,却不知道了。
方大少奶奶且喜自己平日里装相装得好,这时只当无事了,扶着桌子便要起来。
方夫人见大儿媳脸上泪水还没干,眼中却已露出喜色,不由得摇头,轻飘飘地道:“秦家那里,也不能不给个交代,秋蕴的事情得有人顶起来,既福儿被秦家四姑娘瞧见,便是她出面去顶这事吧。”
方大少奶奶还没站起来,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这次当真是既惊且惧,撞得膝盖生疼。
福儿可是她最得力的陪嫁丫头,就这么随随便便推了出去,以后她在婆家和娘家,都难做人了。
她原以为是软面团的婆婆,原来是个兵不血刃的笑面虎,原以为是糖人的三弟媳,却是个背后有靠山的孙猴子。
她这嫡长媳,以后还怎么当?
婆婆好像嫌她不够烦恼似的,又抛出一句:“家事你也先交回我这里,且顾着修身养性吧。”
方大少奶奶被“修身养性”这四个字惊得心里一沉,偷眼去看婆婆,却见婆婆笑面佛似的脸上,多了些讽刺。
方夫人懒得理会大儿媳心里想什么,唤过贴身婆子,叫绑了福儿送去秦府。
杨氏到家,先换过衣裳喝过茶,再命腊梅叫了徐姨娘来问,腊梅才出门,又回来了:“太太,门上来人,说方家来人拜见。”
杨氏讽刺地一笑:“这方夫人还真是雷厉风行,瞧着平日笑呵呵的,这时却……”
当着女儿,她也不好多说人家是非,只命张妈妈去料理这事,自己仍叫了徐姨娘过来问话。
徐姨娘来了,且还顾着礼节,先与杨氏寒暄两句出门的事,然后才将女儿病情慢慢道来。
她知道主母是尽了心的,便有意说得和缓些:“大夫说,五姑娘的病虽急,却不险,好生保养些时日,也就是了。”
杨氏听了,眉头却是一皱:“三公主百日宴马上就要到了,五丫头不去,可不大好。”
徐姨娘知道这是主母对女儿的恩宠,越发把笑摆在脸上:“太太和四姑娘去了,便是娘娘的娘家人去了,等五姑娘病好了,总有福气见一见三公主的金面。”
杨氏摇摇头,不曾再说话。
范离办成了鲁国公的差事,算是功成名就,他如今才二十出头,皇帝对他已是赏无可赏,昭贵妃送了信出来,说皇帝打算给小两口赐婚。
既是要赐婚,主角必得出场的,这次三公主百日,自家的贞娘不去都不打紧,五丫头却是必去的。
宫中的事情,杨氏与徐姨娘却说不着那许多,再问几句秦芬如何,便挥手放了徐姨娘出去。
不多时张妈妈就回来了,如今她年岁已高,头上的头发已经花白,日常在家只坐着替碧玺撑个排场,少有亲自办差的时候了,这时回来,平日一双昏昏欲睡的眼睛晶亮有神:
“太太,那方家夫人还真是有手段,您刚到家,她就拿了罪魁祸首送来。”
杨氏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讽刺几乎盖不住了:“哦?方家给的说法是什么?”
“方家来的婆子说,那个丫头是记恨秋蕴以前恃宠生娇,所以就下手害了秋蕴,咱们家六姑奶奶的事,却只是个意外,断不是有人下毒手。”
杨氏点点头:“嗯,我料那方家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对六丫头下手。”
倘若当真是方家下的手,那方夫人和方大少奶奶也不敢好端端地在杨氏面前出现。
秦贞娘听见娘亲和张妈妈都不再说什么,不可思议追问一句:“这事,就这么完了?”
杨氏轻笑一声不曾答话,是张妈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