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硬,我可没那个本事!我是个闺阁女子,日日绣花看账本便够了!”
这一句又逗得姐妹们笑了起来,高高兴兴吃过午饭,等着下午选料子。
如今的秦家,虽只是个四品官宅,一头连着宫里圣眷荣宠的昭贵妃,一头又有秦览在徽州的功劳,明眼人都知道不可小觑,这时见了三位秦姑娘齐齐到来,掌柜的连眼睛都笑细了些:“小妇人给三位姑娘请安了!”
秦贞娘随口应一声,问道:“有什么好的料子,掌柜的给我们说说。”
掌柜的舌灿莲花,将料子一一夸过,姐妹几个择了自己瞧中的,那掌柜的点头哈腰退了出去。
秦珮轻轻拱一拱秦芬:“方才听那掌柜说起,我还当选的是宫里制造局的料子呢。”
这话有些促狭,秦芬轻轻嗔她一眼:“人家也是做生意的,出来讨口饭吃不容易,只要她给咱们的东西是好的,便是她卖弄些个,又有何妨。”
对于自家五姐的宽厚,秦珮自来是服气的,闻言点头附和:“是,我以后也要学五姐,做人宽厚些,与那些不相干的人,再不置气了。”
话才说完,碧玺领了玉缳进来,秦珮那不置气的话,又扔到了脑后。
玉缳哭哭啼啼的,把一双眼睛揉得又红又肿,一进屋就跪倒在秦贞娘脚下:“四姑娘救救我!”
秦贞娘唬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
碧玺见玉缳张不开嘴,便替她开了口:“三姑娘不肯放她回家,硬要带她去柯家,说以后要把她作个左膀右臂呢。”
秦淑特地点出这几个字,自然是旁的意思,也难怪玉缳哭成这样了。
秦珮听了这话,一语道破事情里的为难来:“既是这样的事,你该去找太太,怎么来求四姐?你可别像你主子那样,打量着谁好说话,便来欺瞒谁!”
玉缳来见秦贞娘,是碧玺带着来的,秦珮口快,却是连碧玺也给绕了进去。
秦芬见碧玺脸上有些挂不住,连忙扯一扯秦珮:“你又发急了,事情如何,你且先听明白了再说也不迟。”
碧玺知道自己要跟着秦贞娘出门去,这两年她的心思也不曾十分放在秦芬处,却不想秦芬还是一如既往地厚道,心下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她对秦芬投一个感谢的眼神,又对秦贞娘道:“这丫头上午被逼着去上房回话,说柯家想叫咱们姑娘改衣裳,本就自己觉得脸上无光,这时哪里还好意思去给太太添麻烦呢。”
这话确是真的,上午玉缳满脸通红地从上房出来,还险些冲撞了几位姑娘,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显见得是不曾得到主母什么好脸,这时哪敢再拿自己的事去烦主母。
秦珮听了,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太戳人心,轻轻揉揉鼻子,问一句:“那,你来找四姑娘,是想怎么着?”
玉缳走到秦贞娘面前,噗通一声又跪下了:“奴婢已经十七了,便是跟着去柯家,没两年也要配人的,如何能做三姑娘的……助力,我只求四姑娘做主,叫冯妈妈放了我回家吧!”
姐妹几个看着玉缳痛哭流涕,一点美人的模样也无,都看出这丫头着实不是做小老婆的料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秦淑并非真心想要个助力,不过是觉得玉缳一向忤逆于她,想出一口胸中恶气罢了。
两下里一算,玉缳也还是因着公道两个字受的委屈,只怕是因着这一条,碧玺才肯带她来见秦贞娘。
秦贞娘从前是最急公好义的,如今年纪渐长,多些稳重,并没一口应下,只道:“你说的话,也有些道理,只不过你是三姑娘身边的丫鬟,去留该听三姑娘的,没个说头,我们可帮不了你。”
这话似是不愿多管闲事,玉缳稍一愣怔,又哀哀痛哭起来。
碧玺听这话里有话,见玉缳不曾理会得,不由得替她着急起来,上去用力在她胳膊上捏一把:“你前儿还说爹妈给你相了一门亲事的,只是闺女家害羞,不曾招摇出去,这会四姑娘问你,你还不说?”
玉缳到底不是真傻,听了这话,立刻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应了:“是,是,是有这么回事!对着四姑娘,我自然不敢相瞒,还请四姑娘做主,放了奴婢回去嫁人吧!”
秦贞娘点点头:“既如此,我便替你对冯妈妈说一声,里头的详情,你自家去对冯妈妈回。往后是好是赖,可全看老天爷的了。”
玉缳听见秦贞娘肯出头,已是万分感激,这时又砰砰地磕起头来,碧玺起先未曾回过神,等上去拉她起来时,已磕了七八个响头了。
秦贞娘挥挥手:“碧玺带了她去和冯妈妈回话吧。”
玉缳捂着嘴,又哭又笑地谢了秦贞娘,跌跌撞撞走了出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姐妹三个看着玉缳可怜巴巴地出去,心下都甚怜悯,一路上回去,都不曾说话。
秦芬心下觉得,秦淑这么闹下去,只怕哪天要出乱子,待进了小院,便把这话对秦贞娘说了。
秦贞娘稍一思索,又犹豫着摇头:“要禁着她,也容易,只是得顾着恒哥儿的面子。娘只怕也是这样想,才事事顺着她的。”
秦芬与秦恒是最相熟的,听了这话却道:“四姐安心,只要不是打骂折辱三姐,三哥是盼着她守规矩的。”
“既是如此,这也容易。”秦贞娘唤过春柳来,问一句:“柯家的轿前担可送来了?”
春柳点点头:“送来了。”
秦贞娘道:“我记得柯家祖上是幽州人士,那里新妇进门了,该洗手作羹汤伺候公婆小姑,得使那轿前担送的鹅、鱼和猪肉,三姑娘不通厨事,还不会做这些,该叫灶上的妈妈们好好教一教三姑娘的。”
春柳不知自家姑娘为何又突然管起三姑娘来,然而这些日子府里上下都被这三姑娘烦得不轻,这时也不问缘故,连忙下去吩咐了。
秦芬将秦贞娘上下看两眼,啧啧称奇:“四姐,你可真是博闻强识,连幽州的风俗也知道。”
秦贞娘轻笑一声:“我哪里知道哟,你忘了,珮丫头说的那方家,祖籍是辽州,她一心想做好方三少奶奶,当时搜罗了许多县志、游记来学风俗人情,我才说的那条风俗,便是辽州的。幽州和辽州靠在一处,风俗也不会差太远,拿了这条去唬一唬三姐,她那样贤良的人,自然不会说个不字。”
秦芬再不曾想到,从前端方的秦贞娘如今也会作弄人了,不由得掩口而笑,姐妹两个又说几句家常才散了。
回了屋里,蒲草便嘀咕起来:“瞧着六姑娘莽莽撞撞的,原来心思也细着呢,还知道先学些婆家的风俗人情。”
秦芬“嗯”了一声,坐在窗下,随手拿本杂记来看。秦珮是正宗的古代闺秀,知道讨好婆家也不奇怪。
蒲草端上碗茶来,又嘟囔一句:“做人媳妇,总归还是得顾着婆家,三姑娘那样精明,也得洗手给公婆小姑做羹汤呢。”
这样絮絮叨叨的事,一向是桃香做得多,蒲草稳重,自来不多话。
秦芬从书沿上看一眼蒲草,却见这丫头直直地盯着自己,干脆放下书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蒲草“嘿嘿”一笑:“我是想着,姑娘是不是也该知道知道范家的事?”她见秦芬瞪眼,又补一句:“我可不是说姑娘该去讨好范家,只是一向听说范家人多事杂,咱们心里预先有个数,也更好一些。”
听了这话,秦芬也无心看书了,干脆搁下书来。
与范离的婚事,因着她年纪小,还不曾正式赐婚,她一向是不着紧的,这时听了蒲草的话,也不由得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