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到了。
秦芬侧过头看一看秦贞娘光洁的脸蛋,只盼着老天爷开眼,千万别让这位惹人喜爱的小姑娘落入一桩不幸福的婚事里,最好那位容太妃老糊涂了,回去便忘记秦家的人才好。
这厢秦芬祈祷着容太妃健忘,容太妃在自己屋里却已对着祁王絮絮说得许多,自秦贞娘的容貌说到谈吐,又说到背后的家族,最末了来一句:“母妃瞧着这姑娘,是再配你也没有的了。”
祁王对秦贞娘印象不错,然而他确实是没什么娶亲的念头,更不必说赔进一个姑娘的一生,于是摇头只是不肯。
容太妃不由得急了:“你是嫌她出身低,还是嫌她退过婚?出身门第么,以后秦大人还能再升官,也不一定很低,退亲的事么,这也是没法子的,若是十全十美,也没这么个姑娘凭空落下来。”
这话听着似是在劝祁王,实际上还是容太妃自己心里的话,祁王听了便更知道,自家这位母妃,对那位秦四姑娘实则是有些求全责备的。
祁王想了一想,摇摇头:“我喜欢生得白净的,那秦四姑娘不白。”
若是祁王说旁的,容太妃保准有一百句等着,说了这句,她却是张口结舌,半天不曾说出话来。
皮肤白不白是老天爷生的,谁还能改了不成?
祁王见容太妃不再步步紧逼,心下松了口气:“母妃,你老人家既出来了,便好好在此散心,我有要事需得回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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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容太妃又冒出个馊主意来:“你既喜欢白的,那秦五姑娘肤色挺白。”
这下换于妈妈叹气了,便是拣瓜菜,也没这么个拣法的,然而对着主子,她只能委婉些:“娘娘,那位五姑娘,听说与四姑娘并非是一母同胞……”
容太妃恍然大悟:“是,是,我怎么忘了这一节了。”
祁王苦笑一笑,拱手退了出去。
两个女孩兴兴头头出门去, 杨氏还当要玩个几天才回,不曾想第二天中午,午饭还没上桌,女儿便领着五丫头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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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来报时, 还记得说一句, “姑娘们说还没吃饭,我已叫人去厨房传话了, 给四五姑娘急做几样菜来。”
杨氏正哄逗着平哥儿和安哥儿两个, 听了这话, 抬头道:“这一时急做出来的,也不够填饱的, 叫四五两位姑娘到我这里吃饭,且还便宜些, 加的那几个菜,一并送到这里就是了。”
腊梅应了一声,赶紧转身出去传话, 走到门口, 却正遇见秦贞娘回来,连忙殷勤地打起帘子:“四姑娘和五姑娘回来啦。”
秦贞娘进得屋来, 原本是满怀心事,看见两个弟弟也在, 勉强提起精神笑一笑:“娘,我们回来了。”
平哥儿和安哥儿虽然有些畏惧秦贞娘,一日不见却也惦记, 见她突然回来, 上来一边一个拉住她的手:“四姐回来了!四姐,你给我们带什么好玩的了?”
秦贞娘笑一笑:“四姐给你们带了笔筒, 以后写大字的笔,就有地方搁啦。五姐也给你们带东西了呢。”
两个孩童如今正学写字,听见有笔筒,已高兴得跳了起来,又听见秦芬也带了礼物,丢了秦贞娘又来缠住秦芬:“五姐,五姐,你给我们带了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芬笑着抚一抚两个孩子的头:“五姐给你们带了素点心。”
听见有吃的,两个孩子立时回头去缠杨氏:“娘!我们午饭好好吃,吃完了能不能吃点心的?”
杨氏笑着将两个顽童一人刮一下鼻子:“好,你们好好吃了饭,便叫茶花给你们吃点心,一人吃一块,多了也没有,可记住了?”
“记住了!”
“我这次只吃一块,其他的下次才吃!”
两个孩子争着表态,再呆不住了,急急赶了回去吃点心。
这饭后才吃零嘴的规矩,是秦芬所建议,秦贞娘亲自定下的,为防着两个孩儿被宠坏,也是防着吃坏了胃口,自茶花起,哪个也不准违背。
从前曾有个小丫鬟想着讨好平哥儿,偷偷给他多吃一块糕点,安哥儿知道了,一状告去秦贞娘面前,秦贞娘当场就把那丫头打发出府了,还叮嘱冯妈妈:“这丫头一则放纵平哥儿,二则挑唆兄弟,往后,可再不能选这样的丫头上来。”
话说得极重,便是冯妈妈这样的老人,也险些跪下磕头,自那时候起,满府里再没谁敢借着这种小事兴风作浪了。
此时秦贞娘见两个弟弟猴儿一般跑出去,却没什么心情玩笑,随意坐了张椅子,长长叹口气:“娘,恐怕,您又得进宫一趟了。”
杨氏正捧着茶盏喝茶,听见这话,猛地呛一口茶水,险些将茶汤洒在衣襟上:“这话怎么说的!难不成,你去了栖霞寺也不得清净?谁找你麻烦了?”
秦贞娘撇一撇嘴,使劲翻个白眼,这副气鼓鼓的样子,倒有些像秦珮:“这话说起来都气人,五丫头,你替我说。”
秦芬应了一声,却投一个狐疑的眼神给杨氏,秦贞娘尚未说什么事呢,杨氏已是这副样子,难道,容太妃已事先派人来了秦府?若当真如此,那容太妃可也太没脸没皮了。
不过,容太妃的脸皮并不是秦芬所能评论,于是她也不去问杨氏为何惊讶,只将栖霞寺里秦贞娘偶遇祁王受伤,受到容太妃召见等事一一说来,半遮半掩提一句:“容太妃说,四姐和她有缘呢。”
杨氏正在擦拭衣襟的手忽然停住,紧紧盯住秦芬:“五丫头,你可没听错,容太妃当真是这样说?她和贞娘,谈什么有缘?”
这话秦芬却不大好答,嗫嚅半天说不出话来,秦贞娘见了,少不得亲自说一句:“还能是什么缘,娘想的是什么,容太妃说的便是什么。”
杨氏用力“哼”一声:“这个容太妃,可也太……”她说着,已把那祁王在脑海中想了一遍,心里愈发不痛快。
身娇体弱,尚不如四五两个丫头康健,这些也都不说了,偏生他如今正和皇帝唱反调,自己家从来就是斩钉截铁的皇帝派,怎么能和祁王掺和在一起?
那容太妃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是老糊涂了还是心拙,这些事情难道竟没想到?
还是说,她有意择一个皇帝手下人的女儿,以便以后保她儿子祁王一命?
自家贞娘是捧在手里长大的明珠,在他们眼里,成什么了?
想到这里,杨氏手里的帕子擦得更用力了,似要把衣裳搓出一个破洞来:“咱们家向来不是那等攀附权贵的,容太妃也不问问么?再说,咱们也是好好的官眷,难道由得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贞娘等着,娘这就递帖子进宫,万不能叫那容太妃这样算计了咱们。”
秦贞娘听了这话,与秦芬对视一眼,脸上总算肯露出一点笑意,秦芬见此刻屋里母女两个都是不痛快的,便说句凑趣的话:“四姐方才还说没胃口的,现下总该吃得下饭了。”
“你这贫嘴丫头,说话这样讨嫌,等会给你喝碗甜豆花才好!”
姐妹两个没了心事,说说笑笑的热闹起来,杨氏心下却有些犯难,自己连着两遭去求昭贵妃,也不知是否太唐突了。若是昭贵妃烦了,以后对自己家敬而远之了,可怎么办?
然而为了女儿,便是再难的事,也得去做,杨氏也不过是一瞬间就下了决心。
瞧着丫头们送了饭菜上来,杨氏先嘱咐两个女孩吃饭,自己连饭也不及吃,便进屋写信去了。
上好的薛涛笺,端端正正的簪花小楷,午饭前送出,随着晚膳,一